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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0 章 番外二[2/3页]
起,伴随法器破风声逼近。
冼剑尘不回头不理会,左手一扬。
一只空酒坛越过他肩头,向后飞去。
酒坛在空中爆裂,迸出十二道剑气,将那十二件法器打落在地。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殿门,一柄弯刀攻向杜秋月。
冼剑尘挥袖扫落,怒而回头:“无耻!”
他这一怒,气血激荡,灵脉顿时刺痛,不由闷哼一声,醉意醒了大半。
“冼郎!你怎么样!”杜秋月擦去他唇边血迹,眼眶霎时红了。
“没事。”冼剑尘轻咳,“凭这点微末伎俩,怎么对付得了我?”
这些人拖延时间,原是等酒中毒性发作。
可世间什么毒能伤得了他?
冼剑尘目光扫过大殿,寻不见冼芥的影子。
冼芥恐怕被这些人利用了。
当年他念在冼芥被他废去魔功,孤身入镇魔塔恐怕遭塔里的邪魔外道为难,便去血河谷秘境寻来一颗青叶菩提留给对方。
塔中禁用灵气,又有高僧镇守,严禁武斗,就算有魔头想欺负新人,也只能暗中下毒。
“此物可解世间百毒百蛊,可保你一次性命。切莫沾酒,遇酒所生剧毒,连我也救不回。”
冼芥被看守压着双臂,抬起通红的眼眸冷笑:“原来这世上还有剑神办不到的事。”
“我只是个修士,不是真神。”冼剑尘转过身,不再看他,“去吧。”
想不到这唯一一颗千年灵药,冼芥没用上,被他今日喝下肚。
“他冼剑尘要退出修真界,诸位今日有仇报仇!”
“有什么没算清的账,还不趁他退隐前清算!”
“冼剑尘,你刚愎自用,残暴无德,实不配剑神之称。”
众人悬了整日的心终于放下,此时再开口,比先前硬气百倍。
“华微五峰听令。”平原真人喝道,“开阵!”
五位峰主一齐召出本命法器,五道异彩光柱穿透殿顶,冲向天际。
狂风吹开所有镂空雕花门窗,吹灭殿内千盏华灯。
洁白云海化为浓重阴云,汇聚奔腾,好似海啸降临。
日月失色,华微山微微颤抖。
殿内阴风穿行、纱幔翻卷,却见冼剑尘拔剑而笑:
“好啊,自本尊拿剑以来,世上所有枉死的性命,全都算在本尊头上!只怕你们不敢算,还怕本尊担不起?”
“轰!”
一剑出鞘,似一条火龙出海。
剑身紫火烈烈,漆黑无光的大殿被火焰照亮。
剑气直冲九霄,化作一道惊雷劈开大阵阴云。
五位峰主脸色霎白,脚步急退。
冼剑尘分明已然毒发,竟还如此狂傲?难道这毒制不住他?
众人迟疑之时,忽听一声刺耳暴鸣,两道人影砸破阵法,跌进殿来,恰好落在冼剑尘面前。
竟是两个身受重伤的年轻僧人。
这两人衣衫残破血迹斑斑,勉强可辨红叶寺僧袍的底色。
其中一人向冼剑尘喝道:“这是那魔头的圈套,剑神速走!”
另一人环顾四周,见殿内剑拔弩张:“迟了、已经迟了。冼芥,你出来!”
冼剑尘扶起他们,喂下灵药、输送灵气,心中生出极不详的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满堂尸体与杀气中再染血气,更为不详。
“冼芥那魔头,根本不曾改邪归正。他篡改真经,编造典籍,暗中网罗信徒,传授邪功。三天前被方丈发现,他竟将方丈打成重伤,打开镇魔塔,杀了镇塔法师,逃下山去!方丈昏迷不醒,寺里又被他设了困阵,我们无法向外传讯。好不容易突破阵法,寺外还有他的信徒埋伏……”年轻僧人悲痛哽咽,“师兄弟皆已经战死,只有我们两个闯上山来!”
另一人道:“寺中疏漏失察,酿成大祸,没有完成剑神的托付。冼芥阴险狠毒,无可救药。”
冼剑尘胸口剧烈起伏,惊怒悔恨交加,更催动毒性发作。
既恨自己不该送那人入寺,又恨那人铸成大错。
他咽下一口血,环顾四周,尽是冷漠或躲闪的面容:
“冼芥,出来!”
众修士既不去捉拿冼芥,也不与他对视:
“闻此噩耗,吾等亦十分痛心,但事情只能一件件了结。”
有人阴阳怪气道:“冼芥是你的亲弟弟,又是你亲手送入寺中的,是你害红叶寺遭此一劫。”
本以为冼剑尘正在为那两位僧人输送灵气,必无暇理会言语挑衅。
谁料冼剑尘忽然转头,一道紫红流光从他腰间飞出。
说话的人大惊失色,飞身闪避,但那柄剑来得太快,瞬间破开他的护体灵气,悬在他喉头。
炽盛威压下,他一根头发都动弹不得。只要冼剑尘一眨眼,顷刻可取他性命。
剑身花纹繁复,如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剑身火焰令乾坤殿热浪翻滚,众人如坠火窟。
“张长老!”
“张真人!”
他的同门只敢呼喝,却无法上前施救。
每个人都见过或听过冼剑尘出剑,也将今日设想过许多次。
但冼剑尘的本命剑强到无法想象,若以张真人换做这里任何一人,谁能接得下这一剑?
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压下心中悔意。
“冼剑尘,就算有人质,你也走不了。”平源真人冷声道。
张真人心道自己必死无疑,梗直脖子大喝:“别管我!天下苦冼剑尘久矣,今日就拿我的命,为大事祭旗!”
冼剑尘忽而甩袖,本命剑化作一道紫光,回到他手中。
张真人被剑气余威震碎灵脉,呕血不止。
同门惨嚎着扑上前,却见他还有一□□气。
“我不用此剑杀你。”冼剑尘沉声道,“今日谁想与我寻仇,只管上前。但月娘只是个凡人,你们不必与她为难。修真界的恩恩怨怨,她根本不明白。”
轰然一声,长剑钉入地砖。
光滑地砖如冰面开裂,裂纹遍布整座乾坤殿。
云海大阵颤抖不止。
只听冼剑尘淡淡道:“让她下山,本尊不用这柄剑,照样领教你们高招!”
群雄惊骇不已。恐惧、懊悔化为隐秘喜意,一时间殿内无人作声,只有一柄长剑嗡鸣不止。
“哥哥,难得见你低头说一句软话。”清淡声音自人群后响起。
冼芥竟一直在大殿角落闭目打坐,气息收敛近乎于无,此时终于从阴影处走出:
“既然你愿意弃了本命剑,换她一命,兄弟岂有不从之理?”
他一开口,众人隐隐以他为首,无人提出异议。平原真人也点了点头。
冼剑尘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一颗心更沉下去。
他看向红叶寺报讯的僧人:“还请两位先乘我的剑,带我妻子一同回寺。冼芥之事,由我在此了结。”
两位年轻僧人经他救治,伤势飞速愈合,恨恨瞪过冼芥,向冼剑尘行礼:
“必不负剑神之托!”
杜秋月摇头:“冼郎,你我拜天地时说过同生共死,你都忘了吗?”
“说什么生死。”冼剑尘取出一件护身披风为她系上,柔声道,“月娘,今日要是多情子、无情子和年入神都来了,才敢说与我有一战之力。只凭这里几个人,岂是我的对手?你留下我反倒束手束脚,我什么都不怕,却怕吓着你。”
当场的元婴不下百人,小乘、大乘强者也有二三十人,多是成名多年、纵横一方的前辈,竟都被他贬得一文不值、不堪一击。
众人又怒又恨,又是惊讶:冼剑尘竟会有如此柔情一面。此时大难临头,这两人执手相看,半点不像修真界夫妻,反倒像戏文里的才子佳人了。
“除了我自己,这世上你是唯一能用此剑的人。”冼剑尘将回鞘的本命剑交给妻子,嘴角勾起一抹笑,“让它保护你们。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就去接你逛庙会。”
杜秋月手持长剑,跨过殿门前回头:“我等你。”
隔着重重人影,冼剑尘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见朱红披风在狂风中翻飞,如火焰燃烧。
平源真人言而有信,轻挥拂尘。
环环相扣、精密运转的华微大阵打开一条通道。
三人乘剑光远去,没入阴云中。
冼剑尘两手空空,独立重围中。
方才在妻子面前信誓旦旦,其实今日是生是死,他心中也没底气。
这些人皆是有备而来,不知冼芥还留了什么后招。
华微大阵已催发到极致,五道华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整座大山压下。
忽听冼芥道:“哥哥,何必非要斗法,如果你愿意留下覆水剑……”
话未说完,被平源真人打断:“说好是王者之剑春秋,怎么变成覆水?”
其他门派世家也冲冼芥嚷起来,每派的要求竟不一样。
“原来你们想要我的剑!”冼剑尘大笑一声,觉得好生荒唐。
我自使剑以来,闯过不知多少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岂料在华微山一场小小宴会上被人当面讨剑。
今日只要我不死,以后谁还敢扰我清净?索性放开手脚,大杀一场。
念及此,一股豪气涌上,心中沉闷郁气一扫而空。
“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冼剑尘右手虚空一抓,春秋剑已在手,左手摄来案上酒坛,仰头猛灌。
“别跟他废话,一起上!”
“他中了毒,撑不了多久!”
各色法器光华明明灭灭,雄伟的乾坤殿光怪陆离,不似人间。
玉案倾,纱幔碎,屋梁坍塌,大柱折断。
呼喝声、叫骂声、惨嚎声交织,天上仙宫化作十八层地狱。
华微阵法令滚滚云气涌入大殿,将冼剑尘淹没。
他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和表情,只能看见刀剑法器的光芒。しΙиgㄚuΤXΤ.ΠěT
天上地下都是他的敌人,杀一个少一个。
本命剑不在他身边,但他还有十一柄神兵。
“阵法撑不住了!大殿要塌了!”
“在逝水桥前拦住他,今日若被他走脱,我们的同族同门一个也活不成!”
华丽仙宫只剩断壁残垣,酒液泼洒,烈火燃烧。
每个人都杀红了眼,扔下修仙者的皮囊,像一群狂性大发的野兽。
冼剑尘已忘记时间和疼痛,耳中听不见任何声音。
数不清用了几柄剑,杀了多少人,喝了几坛酒。
云海大阵被染红,遥望华微宗主峰山顶,不见仙鹤祥云宫阙,只余一片茫茫血海。
尸体和残肢坠入桥下,被五色鲤争相分食。
直到华微宗当代所有强者力竭而亡,云海大阵雾气终散。
冼剑尘放眼望去,逝水桥上尸横遍野。
西天尽头,残阳如血,寒鸦斜飞。
他听见山风穿过断骨,像喑哑冷箫。
“还有谁?!”剑气荡开,饱食的五色鲤炸作血花。
“冼芥!”冼剑尘放声大喊,“我知道你还在,出来——”
他双眼通红,浑身淌血,像尸堆里爬出的恶鬼,哪有半分剑神风采。
忽而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冼郎!”
“月娘!”冼剑尘心神一震,下意识勾起嘴角,转身迎向熟悉的身影。
长剑便在这一刻刺进他胸膛。
“你——”
冼剑尘张着嘴,抬眼看见少女空洞的眼神。
西海的邪法,摄魂之术。
他踉跄向后倒去,撞上桥边栏杆,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很多事,甚至闪过一个念头:
“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这柄剑……原来被自己的本命剑所伤,是这种感觉。”
“月娘。”他伸出手,接住跌进怀中的少女。
“你怎么了?是我伤了你?”杜秋月双眼空茫,伸手摸索。
冼剑尘站立不住,跌坐在冰冷的逝水桥上,抱着少女轻拍:“轻轻刺一下,怎么伤得了我。”
少女眨眨眼:“我们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
她先被摄魂术震碎断脉,再被冼剑尘的护体剑气反伤。七窍流血,筋骨寸断。
因从前吃过许多灵药,又有披风护身,撑着一口气。
冼剑尘望着她,胸前伤口剧痛,好像身体被生生剖开。
大地、天空、残阳、血海在一瞬间都开始旋转。
“我们在、在去逛庙会的路上。天已经黑了。”
“那些人呢?你不是在跟人打架吗?”
冼剑尘哑声道:“全都被我打跑啦。”
少女展颜:“我就知道你能赢!”
她真假记忆混乱,闻不到血腥气,看不见眼前尸山血海,更感受不到疼痛。
“我是剑神嘛。”冼剑尘笑着,泪水淌下来,“我是天下第一啊。”
从前恣意快活、仗剑逍遥的日子飞速褪色,人生只剩无尽遗恨。
他还有一万句话,忽然一句也说不出。
少女的身体泛起紫红光芒,从双脚开始燃烧,寸寸化为飞灰:
“我想睡一会儿,等我睡醒,我们就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盖一座小院子,种一些菜,养一点花,挖个小池塘,再生两个孩子……”
冼剑尘点头:“好,你睡吧,睡醒我们就到了。”
少女轻抚他胸前伤口,好像又为他别上一朵野花:“真好看。”
冼剑尘伸手去握。
一捧炽热的灰从指间飞过。
少女穿着红披风,烧成一团火。
灰飞烟灭。
他留下再多防身护命的手段,也防不住自己的剑气。
“哥哥。你赢不了我。”冼芥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太了解你了。我知道什么样的圈套,你会往里钻。我知道怎么说谎,几分真几分假,最恰到好处。他们告诉你七分实话,你自然会相信,但你想不到,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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