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九十八章  大唐不良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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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2/3页]

  看起来比往日更加黑瘦了。

  他的位置其实很尴尬。

  在这里,与苏大为最亲近的就是他。

  但是最尊重皇帝,最听令的也是他。

  毕竟,他起于微末间。

  昔年太宗皇帝征辽东时,薛仁贵因为作战勇猛,被太宗发掘于行伍之间。

  才令他从草根,一跃而成大唐顶尖将领。

  这知遇之恩,片刻也不敢忘。

  可是此时,圣人李治的命令是不惜一切带回苏大为。

  苏大为,也是他这么多年同生共死的兄弟。

  薛仁贵很为难。

  忠孝仁义,当这些相冲突的时候,如何取舍?

  纠结。

  纠结得要命。

  铛!

  薛仁贵狠狠一拳砸在自己脑袋上。

  拳面撞击着铁盔,发出响亮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薛仁贵仿佛要用这一拳,打醒自己。

  把头脑里嗡嗡乱吵的声音赶走。

  “仁贵,你想说什么?”

  苏大为的目光向薛礼看去。

  却见薛仁头上的铁盔歪了半边,头盔护面一侧还有一个凹陷的拳印。

  可见方才那一拳,他真用足了力气。

  薛仁贵向苏大为看过来。

  黝黑的面上,两眼微微赤红。

  胸膛起伏,似有无数情感和冲动,但最终还是咬牙道:“我不如你们读书多,大道理,我讲不出来,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圣人有令,你……不可以抗令。”

  “我已不是军人了,战争结束了。”

  “但你还是大唐县公!”

  薛仁贵的声音转厉。

  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

  这话,也只有他敢说。

  旁人都怕了苏大为。

  哪怕萧嗣业这个老狐狸,在苏大为面前,也有几分惧意。

  但薛仁贵不怕。

  大家是兄弟,是袍泽。

  何况我说话是占住道理的。

  阿弥你到底想如何?

  做人,不能不讲道理,不能不尊圣上!

  你若真变了,你若真要做无君无父之辈,那你就连我一起打死吧。

  我就在这里,你把我活活打死吧!

  薛仁贵双眼直视苏大为。

  那眼里,藏着无尽的怒火。

  既有兄弟情,也有对圣人,对朝廷的忠诚。

  对苏大为所作所为,难解的怨念。

  “你为何要这样做?”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薛仁贵,一起落在苏大为身上。

  军中敬苏大为如神明。

  这是自苏定方后,大唐这一代唯二的名将!

  与裴行俭,并称为大唐擎天双璧。

  也是唯一百战百胜,从无败绩的名将。

  是大唐未来的希望。

  原本有大好前程。

  但却做出这等事。

  大唐军中上下,谁不痛惜?

  谁不疑惑?

  完全不能理解,苏大为是为了什么。

  要做这等出格的事。

  居然还敢违抗圣人旨意。

  在这个时代,是不可思议的。

  也是大逆不道的。

  当心中偶像,军神,与大唐精神象征,权力象征的皇帝陛下起冲突时。

  可想而知,对唐军这些将领、士卒心中,造成多大的冲击。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不尊圣人旨意,那定是错的。

  可是……

  可是……苏总管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是什么样的人,军中袍泽们还不清楚吗?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你让人如何去辩解。

  今日之事,虽为将士们自残相逼。

  何尝不是心中痛苦。

  无法判断对错。

  与过去苏大为做的一个了断。

  就像是当时将士斩向自己时说的:恩怨两清!

  我们无法背叛大唐,背叛朝廷,无法背叛圣人。

  可是我们也不想对苏总管你出刀。

  那我们只有把刀砍向自己了。

  这其中的痛苦,无奈。

  非笔墨所能形容。

  “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大为长声叹息。

  这声叹息,犹如吐谷浑的季风,长长的吹过。

  太多的无奈。

  太多的伤感。

  这其中的情绪,令所有在场的将士悚然动容。

  多久了?

  追随苏大为征战沙场,最长的有十几年了。

  什么时候见过他叹气?

  在战场上,他一直是指挥若定。

  一直是坚定的,永不知疲倦,永远不会动摇。

  永远有求胜的渴望,必胜的信念。

  但是现在,成为大唐县公的他,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阿弥,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

  薛仁贵焦急道:“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怎么能理解。”

  程务挺、萧嗣业,还有身周无数将领们,将目光纷纷投向他。

  那些目光,充满了疑惑、探询。

  这些将领,程务挺与薛仁贵自不必提。

  每一个,都是随苏大为征战多年的麾下。

  可谓是苏大为在军中的嫡系。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李治手腕眼光的毒辣。

  若任用和苏大为没有关系的人做这些事。

  哪怕是集合天下沙门大能。

  说杀也就杀了。

  也只有这些苏大为的军中嫡系,是苏大为无法下手,而且成为他的羁绊。

  你若杀了,那就是自己把嫡系给杀干净。

  今后在军中再无你苏大为立足之地。

  而且落个“独夫”之名。

  连并肩作战的兄弟尚可杀。

  那天下又有何人不可杀?

  真走到那一步,那是自己把前面的路走绝了。

  你若不杀,那就必得受这些人情的羁绊。

  无论如何,今日无法含糊过去。

  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你苏大为,为何要违抗圣意?

  为何置众兄弟于不顾?靈魊尛説

  苏大为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要做些什么?

  沉默,长久的沉默。

  苏大为的面容仿佛凝固在灯光里。

  石壁上的鲸油灯微微闪动。

  带着他的面容,终于微微动了一下。

  “我的时间不多了……”

  苏大为的目光扫过众将,又落在稍远处的床榻上,再一次昏迷的聂苏身上。

  “小苏病了。”

  嗯?

  “她病得很重。”

  苏大为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水投入巨石,掀起巨大波澜。

  “聂苏小娘子她……”

  薛仁贵有些不敢置信,也有些自责的转头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聂苏。

  苏大为是他的兄弟。

  聂苏是他的弟妹。

  自己口口声声说,苏大为不够义气,没把兄弟们放在心上,甩手而去,置兄弟们于不顾。

  可是……可是弟妹身体出了事,自己竟不知道?

  “我……”

  薛仁贵一脸自责的站起身。

  熟悉苏大为的人,都知道聂苏在他心中的份量。

  那是至亲,是无可取代的份量。

  当年为了寻聂苏,苏大为冒着受军法处置的风险,冒着圣人大怒的风险,舍下军队,深入象雄和吐蕃。

  聂苏在他心里,那会是怎样一种存在?

  只怕是视若珍宝,视若眼睛一般吧。

  现在,聂苏病了……

  程名振一脸错愕的站起来:“聂苏小娘子病了,县公你可曾找过医生?孙仙翁在陛下身边,或许请他看一下?”

  围坐在石屋内的十几二十名唐军将领也纷纷开口,献策献力。

  一提起苏大为夫人的事。

  所有人都忘了一切,忘了眼下的职责,甚至忘了远在洛阳的圣人。

  这是多年军中生涯,大家早已融入骨血中的本能。

  总管的事,便是大家的事。

  总管是大家的主心骨。

  这军中,离了谁都可以,但不能离了总管苏大为。

  “总管,我这里有一味药,是家乡名医所写,您看……”

  “总管,我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给聂苏小娘子把把脉。”

  “我这里有一味丹剂,是昔年宫中传出的。”

  “还有我,还有我。”

  苏大为扫过一张张紧张关切的脸,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诸位,多谢,情份我都记着。”

  他向众人拱手致谢:“聂苏这病,非寻常药石可医,之前发作时,已经请太史令李淳风看过了,也问过孙仙翁,还找过京城各医家圣手……众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代聂苏谢谢兄弟们。”

  萧嗣业一直拈须沉吟,一双细长的眸子,在油灯光芒下,微微闪动。

  透着狐疑。

  他的目光扫过聂苏,终于开口道:“阿弥,你夫人……我记得也是有异人神通吧?而且还颇有道行。”

  “是。”

  “那她怎会生病?寻常药石难医?”

  萧嗣业是那种表面和善,内里多智的人。

  多智,便多疑。

  他倒也不是怀疑苏大为说谎,毕竟到苏大为的身份,地位,还有能力,用说谎来解决,那是最下等的。

  智者不屑为之。

  萧嗣业疑的只是修炼者,身体本就千锤百炼,何况道门性命双修。

  修行第一步,便是百日筑基炼体。

  把体内病气杂质,全数都排出了。

  要生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莫非是修行出了偏差?&rdq

第九十八章[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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