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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大结局![2/3页]
这不说还好,一说南宫锦就上了火!“砰!”的一声,她一巴掌敲上他的脑袋,恼火道,“你无事个鬼!少在老娘面前逞强,难道不想让我担心,比你的命都要重要不成?”
百里瑾宸挨打之后,淡漠的表情空白了几秒,没有说话。
但是好不容易变成白色的耳根,再次慢慢染红。
其他几个人看着他这样子,似笑非笑。终而,百里瑾宸慢慢抬头看向南宫锦,有点淡薄,有点清冷,有点微凉的声音,带着点强调:“我已经成年了。”
我已经成年了,潜台词,所以你也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揍我了。
澹台凰有点想笑,这会儿也算是明白了君惊澜为啥总说,百里瑾宸这家伙,虽然也聪明到超神,孤傲得厉害,但在他看来也就是个小孩子,还嫩得很。这不,相当可爱,让人啼笑皆非。
南宫锦不屑的“切”了一声:“成年了,在老娘面前,你也还是个孩子!我管你成年不成年,不听话,照揍不误!”
百里瑾宸没说话,显然不欲再理会,但是耳根红得更厉害,表情也更加空白。
半晌,他终于躺下,盖上被子,淡漠道:“我困了。”
澹台凰看着他这小模样,想起那没事儿就喜欢捂着被子打滚撒娇的君惊澜,点了点头。
心里第一想法,这两兄弟还挺像。第二想法,君惊澜的脸皮到底厚些,还能打滚撒娇,如百里瑾宸这等闷骚的,也就只能捂一下脑门,假装困了。
其他人要笑不笑,好在这里大多是百里瑾宸的长辈,看这小子这样子,倒也生不出嘲笑的心思来,大多都是一种宠溺心态。
南宫锦可没管他困不困,直接伸手为他把了脉象,随后点头收手,表情也慢慢轻松起来。
君惊澜等人也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在夜幕山庄多留了几日,完全确定他无事之后,方才离开。
而至于修罗门的那些人,百里瑾宸虽然不希望君惊澜插手,可还是被君惊澜手下之人找到了不少线索,全部告知夜幕山庄之人,再让百里瑾宸自己去解决。
素来运筹帷幄的人,自然是不喜欢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嚣张的。
住了有五日,这五日来自于北冥的军队,也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开拔回国。谁都不知道太子爷为何突然下令收兵,回煌墷大陆。不知道,他们也并不需要知道。他们只需要知道爷的命令永远不会错,他们服从就好了。
更有意思的是,前几天跟楚军还是针锋相对,本应该战火一触即发,结果就在北冥士兵开始开拔,准备离开的第二日。
他们所在城门口的内城,很多楚军送了粮草来,维系他们这几日的生计,倒还不是些五谷杂粮,反而有酒有肉,恰似打了胜仗之后才会有的伙食配备标准,令楚军的不少人都看得羡慕嫉妒恨,开始大逆不道地怀疑皇帝陛下最近是否身体不适,以至于偏爱敌国军队,有好吃的反而不给他们,于是这身体不适,八成问题出在脑袋上。
君惊澜和澹台凰却是明白,他为了澹台凰退一步,楚玉璃自然也会承下这个情。原本从敌对,到微妙的关系,再到此刻,已经有了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士兵们虽然大多没有什么令人惊艳不已的智慧,但这时候也嗅到了些苗头,好似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节奏,以后两国恐怕不仅不会敌对,而且还会成为友邦。
将要那一日,夜幕山庄之间,天空如洗,夕阳似血。
君惊澜负手站在山庄门口,懒洋洋地抬头,看向空中美景。那姿态……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姿态,却无端令人觉得风华绝代,一眼看过去,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澹台凰脚步缓步的走过去,在他身旁站定,扭头看了一眼他的侧颜,而她自己,也大抵是因为心情偏严肃,所以面部线条看起来极为冷硬。
她正想说话,却被他打断:“其实,在来翸鄀大陆之前,爷也想过。若是真的将两块大陆,都收入囊中,是不是真的好。尤其中间隔着一条南海,一个来回,便是近半个月的路程。或者这中间有人阳奉阴违,或者你下半生总要陪着爷两头奔波。自古以来,倒也没有这般占领两块大陆的先例,若是真的占领了翸鄀大陆,或者并不是得了一片领土,而是寻了个麻烦!”
澹台凰蹙眉,抬头看他。慢慢地道:“的确是不那么好管理,但我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难倒你。这是你为我做出的退让,我心知,你自也不必安慰我。但是说句实话,从前区区一个漠北,那么多政务处理起来,就似要命一般,令我万般无奈之下,全部扔给王兄!一整块煌墷大陆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少,若是再加一块……”
她顿了顿,又道:“而且,在我们那个时代,是有很多洲的。如亚洲和美洲,还有欧洲,这些都是可以共存的。而隔着一个南海,打仗并不方便,所以以后楚国也不会轻易挑衅我们!”
煌墷大陆,严格说来,占地面积早已超过一个亚洲了。所以她觉得,两块大陆应该是可以共存的,否则上天就不会用一条南海将这两块大陆劈开!
太子爷听了,倒也没说什么,却是抬手端着自己的下巴,眯起一双狐狸般的狭长魅眸,状若深思犯贱道:“但我们既然来了,是否该烧杀抢掠,掠夺一番。多制造些历史要务,比如北冥、漠北联军侵楚,比如邯郸大屠杀,比如大楚皇家园林被北冥军队洗劫一空,再如……”
澹台凰知道这货在逗逼,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十分无言地道:“亲爱的,你不要挑起民族仇恨好吗?”
“而且很容易被后世病垢!”他这一番话,虽然纯属逗逼,但令她想起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纪,念过的历史书。
太子爷听了,极认真地点点头,却又更加犯贱地道:“我们可以篡改史书,对这些事情一律不承认,并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今日作为,都是为了帮助楚国发展,制造北冥共荣圈。为这个落后的国家,带来先进的文明,帮助他们发展!”
这些话,很直观的令澹台凰想起……
她正抽搐着嘴角,他却忽然闲闲笑着,揽了她的腰,又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叹息道:“虽然爷很想这么干,但真正会这么做的,唯无耻卑鄙者。爷从来高风亮节,胸怀博大,心有善念,是断然不会如此泯灭人性的!太子妃此生能被爷看上,定然是烧了很多高香!”
“嗯,是!你胸怀博大,高风亮节!”就是不知道那个对她做了一点不好的事儿,也心胸狭窄地找个本子记账的人是谁。
至于所谓烧高香,伸手挖了挖耳屎,她没有听见。
正在他们说话之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南宫锦,看她这样子,方才那一番对话,她也听见了,看着君惊澜笑笑:“惊澜,从你出兵攻打楚国的时候,我就并不同意!人生苦短,若非必要,便不该将这些时间都浪费在征战之上,尤其,你今日费尽心机灭了楚国,谁知道他日会不会有人在游海的时候,又发现新的大陆?”
“你也许不知道皇甫怀寒,也就是皇甫轩的父皇。当年他费尽心机,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最终将南岳并入东陵,令北冥臣服,也让西武国力变得不堪一击!那时候谁都清楚,东陵已经成为真正的天下霸主,无人敢违逆。但最终,他付出这些,且不论到了后世如何,单单他殚精竭虑,痛失一切换来江山之主的位置之时,上苍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有渔民出海,发现了翸鄀大陆!”
他一生想站得高,站得更高。在付出所有的之后,终于站到最高处,却发现人外还有人,天外还有天。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最高之说的!
但,惊澜或是收兵,他就会成为煌墷大陆的最高统治者,而楚玉璃便是翸鄀大陆的最高统治者。昔日的并世双雄,如今各霸一块大陆。这没什么不好!
君惊澜听了,点点头。漫不经心地笑笑,他并不是纠结的性子,既然决定放弃,就不会再回头为此耿耿于怀。
原本他与楚玉璃,便是“对手”。不论情场还是战场,都能称作为彼此的对手,跟这样的人,各占一块大陆,也并不是对自己的侮辱。
澹台凰看了南宫锦一眼,也觉得这女人虽然经常恰似神经病,为了钱财各种不知所谓,但懂得道理也的确是很多。
但到这会儿,南宫锦叹了一口气,看着天边残血,表情变得伤怀起来,幽幽道:“只是当初……当真为了我,倾覆了百里惊鸿的江山,令他被天下人病垢,的确是我之过!”
她表情沉冷,眉宇皱起,眼神也忽然变得很遥远。
天地悠悠,有些情绪,却是时隔几十年,也经久不散。
这件事情澹台凰是听过的,据闻百里惊鸿为南宫锦抛下江山,无条件将南岳并入东陵,才换来她安然,换来相守。有时候澹台凰去客栈吃饭的时候,也会听到一些穷酸的书生,提起前南岳皇,便说他不配为帝,不负责任。
这些话她听见都不舒服,更何况南宫锦?
澹台凰很快看君惊澜一眼,觉得很庆幸,他们这一路虽然千难万难,却终究没有到南宫锦和百里惊鸿那般地步。其实也是有过的,战场之上,恰逢她临盆,他险些为她抛下几十万大军折回。
只是那时候,并未到南宫锦这番地步。所以她逼着他留下。但南宫锦他们……
她正想着,君惊澜笑道:“干娘,你不懂。南岳皇室,从未善待过干爹。当初他登上皇位,也是杀父弑兄。所以与其说南岳对他而言是责任,倒不如说登上那皇位是为了报仇,手刃逼死他母妃、害了他十六年之人!对南岳,他心里并没有什么责任可言。他一生里唯一责任,也就是你而已!”
所以,才会有这般抉择。所以他当初放弃南岳,才能那样洒脱。
他和澹台凰却并不同,所幸,苍天没要他们二选一,这是对他们的眷顾和荣宠!
若真要选,恐怕也当是自己当日那一句:“为她,翻覆了这天下也罢!”
只是,澹台凰心里却明白,这一次已经入了楚国,却就此退兵,何尝不是二选一?在十几年的梦想、男人的野心、对江山领土的掌控,和她心中一隅之地选择。他选了后者!
她和江山,谁更重,她从来不问,但他总在证明给她看。
君惊澜这一番话说完,南宫锦愣住,蹙眉,显然是从来没想到这里来过。
身后传来似有似无的轻叹,风华绝代,清冷孤傲的男子,淡漠开口:“自母妃去世那日,你一夜照顾。自中秋之夜,那一个算不得多好吃,甚至不是你亲手做的月饼……自你对着我怒吼,令我不再披着这一身清冷孤傲的皮,不再如同刺猬一般刺伤身边的人……我心里,便只有你。世人说我不负责任,不过是因为他们不懂,我的责任,从来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百里惊鸿很少说话的,甚至比百里瑾宸都不爱搭理人,他今日一下说了这么多,令澹台凰都有点惊奇。
眼见这两人将要开始肉麻,她嬉笑了一声,扯着君惊澜手,抱住他的手臂,使眼色给他,表示他们先走,还是不要留下来看长辈的笑话了。
君惊澜点头,懒洋洋地笑,带着她大步而去。如今瑾宸的安危,已经尘埃落定,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他们也可以回煌墷大陆了。只是没走几步,忽然听见南宫锦逗比的声音传来:“矮油,你忽然讲这种话,让人家多不好意思!”
澹台凰嘴角一抽,君惊澜嘴角一僵。
两人脚步很快的加快了几许,刚才要走,是不好意思看他们的笑话。现下要飞快的走,是因为已经不愿再听到身后丝毫声音。
到了南海附近,楚玉璃没有来相送,但澹台凰也早已听到消息,那个人已经好了。早已没了性命之虞,如今身子虽弱,但已经可以处理朝政。
倒是楚长风和百里如烟来送信,楚长风也是当着澹台凰的面,将一张纸条递给君惊澜,道:“皇兄让我给你的!”
君惊澜收下,刻意避过了澹台凰的眸光,将信件打开,凝眸一扫。
上面的字,温润如玉,而暗藏凌厉。是楚玉璃的亲笔。
上头只有三个字:我输了。
输了。这场情场之战,他输了。
似原本想嘱托君惊澜一句,让他好好待她的,但最终想想,即便自己不嘱托,君惊澜也一定会。所以……也就只有这三个字而已了。
不会有人比对手更了解自己,楚玉璃的心思,君惊澜不必猜,就已经能了然于胸。
他玉如长指微微抬起,那张轻薄的纸条,就在他指尖化作粉末,随了风。飘散在一片海域之中……
楚玉璃的意思,是他即便活着,也不会再跟自己争她,所以从此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名正言顺的对她好。于是,这话,便是一种变相的嘱咐!
澹台凰飞快扭头,也没能看见那纸条上写了什么,心下甚为悲痛。又踮着脚努力的看了几眼,结果变成粉末了,她嘴角一僵。心情开始郁闷,啥玩意儿不能给她瞧见?
但百里如烟和楚长风还在,所以她没有就地发作,待会儿再议。
百里如烟笑笑,开口道:“惊澜哥哥,有空来做客,我也会去看你们的!我那几个侄儿,还不认识我这姑姑呢。嫂嫂也要是记得告诉他们,他们是有个姑姑的!”
澹台凰点头,故作认真道:“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作为姑姑,将来第一次见侄子们,你可千万要把红包准备好,这个是礼节,你心里明白吗?”
这话一说完,百里如烟原本春光灿烂的脸色瞬息下沉,随后干笑几声:“哦呵呵呵……这问题,再议!再议!”
澹台凰看得好笑,故意戳人软肋的感觉倒也还不错,但也没刻意为难,点点头:“嗯,再议!”
话刚刚说完,便看见南宫锦也跟着过来了。
她微微蹙眉,这莫不是又和百里惊鸿吵架了,所以又要跟着他们一起?刚刚他们两个还好好的啊。不过这次她想多了。南宫锦大步过来之后,面色极为坦然,好似方才在门口和百里惊鸿那一段不曾发生过,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脸皮厚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她过来之后,轻声笑道:“我来之前,所有救治澹台戟的药,已经尽数放入炼丹炉中。还有半个月就该出来了,我这次跟着你们一起回去,正好把这件事情结了!至于百里惊鸿和冷子寒,都还留在夜幕山庄,避免瑾宸再出问题!”
虽然是稳住了,但也总要防止意外。而自己,没有内力,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顺道去把澹台戟的药搞定。
武修篁也在,瑾宸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就是这次多年不现世的武神大人也跟着出来凑热闹了,还当真是有点意思。不过,既然儿子不让她管,那就罢了,反正她也不是个鸡婆的人。
“嗯!”澹台凰点头,但是心里也有点小郁闷!南宫锦这丫的,把药丢药炉里人就跑了,真是……
好吧,人家免费帮助她,她还是不要挑剔这么多了。药没问题就成了!
成千上万的军船,几乎同时开拔。太子爷站在船头,薄唇微微扯着,半丝温和笑意,朱砂泛着淡淡粉嫩,如初绽的樱。看起来极是懒散,似心情也不错。
军船离开,这南海之行,来得狂放,走得洒脱。
……
到这一天,澹台凰的心情终于放晴了,几个大步走到他身边站立,也打了一个哈欠,又伸了一个懒腰。嗯,再无战事,属于他们的幸福,也该来了吧?
然后,她忽然想起来他们家那几个小屁孩,好似这一出来,快一个月没看到他们了。不知道长大了没有,又长大了多少!
小孩子么,从来都是一天一个样,尤其婴儿。说不准她跑回去之后,连孩子们都认不出来了!
呃,她这母亲的确当得很不称职。
君惊澜看她一眼,似能猜透她心中所想,笑道:“船舱里头有孩子们的画像,每日一张,会有人送来!知你会挂心,你便去看看吧!”
倒也不必她亲自去,一只雪白色的不明物体,已经将那卷画叼了出来。
也不算是不明物体,其实就是她家翠。这还让澹台凰惊奇了一下,以前让这货拿个东西还要讲条件,今日竟然如此自觉,简直令人受宠若惊。
爷斜瞄了她一眼,哼唧了几声,要不是在有了小翠翠之后,爷很有了做母亲的感觉,爷才不会管你这些。嗯,还有,小星星那个杀千刀的要给小翠翠改名字叫小小星,这件事情爷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因为这想法太离谱!太剥夺爷作为母亲的权力,所以爷才拉你当同盟,虽然是有点抬举你了,但是你也不用太感动!是的!
小星星和翠的家务事儿,澹台凰当然是不晓得的,只是翠最近每天早上起床,四处飞奔,勤做减肥操,如今已经减肥成功,看起来赏心悦目了很多!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持之以恒,减肥这种事情,听起来很艰难,做起来更艰难,但也不是不能成功的。
她没在意翠太多,站在船头,将画卷打开。
眼中含着点点笑意,看着一张一张画上的图案,虽说的确是一天一个样,但从这图纸,却不难辨认出这都是谁,比如虎着一张小脸,眉间一点朱砂,看起来很沉稳必然是大儿子。比如翘着脚丫睡得天昏地暗的,必然是不事生产的老三。
比如把手指头含在嘴里的小娃娃,必然是酷爱撒娇的小女儿。至于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似很在享受人家在画他的,不用说,肯定就是那个对琴棋书画之类的问题特别感兴趣的老二了!
看她面上噙着淡淡笑意,看起来很柔软,不复她一贯凶狠、冷硬。他在边上看着,心中也似微软了一块,原是有点淡淡的酸,慢慢又转化成轻轻的甜。
和孩子们吃醋,虽然很多时候的确是他自己控制不住心情。但到底,这孩子们都是他的,因为她愿意给他生,才有的孩子,要真是计较不休,倒真的显得他太过小气。
当然,太子爷这种认知和不应该小气的看法,也不过就是因为孩子们都不在这里,所以可以大度一番!到了真的又争宠,抢夺她注意的时候,怕又要变卦!他也看了几眼那画卷,狭长魅眸中同样染上淡淡笑意,魅而美。
尤其在看向老三的时候,那神情更为复杂。一种嫌恶中带着宠溺,喜爱中含着无奈,看起来极是有意思。
微微和风,撩动她的发丝。
他如玉长指伸出,极轻的为她别在耳后。唇角噙着点温和笑意,却不是他往常那越是恼怒,越是温和的笑,而是一种偏向于温柔的笑。
澹台凰也回他一笑,又在画卷上流连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也更想见到那几个孩子了。
收好之后,她也没往袖子里揣,直接递给一旁墨初,示意她进屋去放好。要是收入袖子里,一副过于珍重的模样,那结果一定是引发君惊澜这货对孩子们的仇恨!
果然,见她没亲自收起画卷,反而让人拿下去了。他唇角扯出满意的笑,偏头看向大海中滚滚的波涛,白浪喧嚣,冲天而起,一下一下,在浩瀚的海中激荡,敲打出来的,不是如烈火般燎燎的狂傲之心,反而有种淡淡宁静。
澹台凰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扭头询问:“对了,刚才楚玉璃给你信件里面写什么了?”
她可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秘密,而且她真的好奇!楚玉璃不给信件她,却是给他。难不成是挑衅君惊澜再回去攻打楚国不成?但楚玉璃也不会是那样无聊的人,所以澹台凰觉得甚为疑惑。
太子爷听她这一问,微微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懒洋洋地问:“想知道?”
“废话!”不想知道她问个啥!明知故问也不待这样的吧?
他又看她一眼,“这番想知道,是关心这件事,还是因为对方是楚玉璃,才关心?”
她知道他丧心病狂的小肚鸡肠病又犯了!眉头嫌恶的皱起,相当不耐烦地道:“这有啥区别吗?貌似不管是谁神神秘秘的给你一封信,我也会想看吧?”
真是的!
她这般一说,他似回忆了一下,印象之中也的确如此。随后他道:“嗯,楚玉璃的信件,只有几句话,但我觉得你还是不听为好,也许会影响你的心情!”
澹台凰皱眉,难不成楚玉璃还能说她哪里不好不成?
但,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她从来是宁可被捅一刀子,也不愿意瞎猜,所以楚玉璃的信件就算影响她的心情,她也还是听听好了,省的天天奇怪。
于是,她道:“我不在意这些!你直接告诉我就成了!”
太子爷幽幽一叹,好似是对她的“冥顽不灵”,很是无奈。但还是更加无奈地道:“楚玉璃说,情场之战他输了,但这未必不好。至少以后不必成日对着你,也许梦子汐才是他命中之人,那样的女子才更加适合他。这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成全,所以让我也不要太过得意。岂知他这输就不是赢?”
对于诬告情敌这种事情,太子爷做起来从来是得心应手,不择手段。泼脏水他基本都已经泼出不少经验来,所以这会儿,都没有过多的编排澹台凰一句不是,否则她定然能看出端倪。
但这没明面上说她的不是,却一字一句,衬托意味浓重。令澹台凰的脸色极为难看!以后就不必成日对着她了?
呵呵!
这到底是楚玉璃的信件,还是他君惊澜的心声?
她扭过头,杀人般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侧颜,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君惊澜,以后成日对着我,真是辛苦你了!”
太子爷没偏头,所以没看到她母大虫一般的神情。倒还认真点头道:“爷很愿意如此辛苦,太子妃不必太感动!楚玉璃他不愿以后每日对着你,这单单只是因为他忍耐度不够。但你放心,爷的忍耐度很足,下半辈子,一定将你照顾得十分妥帖。尽管你再凶狠……”
嗯,气氛已经有点不对了。
弹簧一样,用力过大,就该反弹了。
果然,澹台凰一只绣鞋对着他的门面飞奔而至,破口大骂:“贱人!”
只是这鞋子甩出去之后,她忽然又觉得一阵头晕,极熟悉的头晕之感,君惊澜只当她是甩了鞋子没站稳,并未多想。她同样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会儿太是生气,她估计自己是被他气得头晕!
到底是他委屈的容忍她的凶狠,还是她歹命的忍受他的嘴贱?这说得清吗?混蛋!
鞋子被他卷起,接住。在她面前,他似什么洁癖都没有了,好心情的笑笑,弯腰为她穿鞋。但船舱之内的小星星童鞋,此刻正嫉妒的对着澹台凰龇牙咧嘴:“嗷呜!嗷呜呜!”
它待在船舱里,一动不动,似都不敢出来。
澹台凰有点惊奇,这动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实,通常情况下,看见君惊澜和她这么亲密,不是应该飞奔出来,比爪画蹄,一张狼嘴上下翻飞表示咒骂,或者干脆破坏吗?
细细的回忆一下,忽然记起来这家伙从某次出海之后,再上船就一直躲在船舱里头,从来没出来过。
所以这会儿它虽然非常愤怒,但也还是没有胆大包天的跑出来,对着澹台凰大声叫嚣。嗯,原来是这个样子,小星星这家伙总是跟她作对,要不这次一起收服了算了!澹台凰想着,笑容很有点邪恶,邪恶之后,开口问道:“小星星,你对我有意见?”
“嗷呜嗷嗷呜!嗷呜嗷呜!”废话!星爷对你的意见,扫厕所的大妈都知道,你装什么傻?
它嗷呜完之后,似乎犹为不满意,又冲着澹台凰狠狠地嗷呜了一遍:“嗷嗷嗷嗷呜,嗷嗷呜!”星爷告诉你,你也不必得意,你迟早会变成黄脸婆的!那时候星爷潇洒如旧,看你还怎么跟星爷争夺主人!
澹台凰点头,一副很是赞同的模样,令君惊澜也有点惊奇。
因为他并不知道小星星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也并不能猜到澹台凰下一步可能是想做什么。
她点头完毕之后,走到船舱后面某处,一阵捣鼓。
并头也不回地开口道:“小星星童鞋的表述,虽然我不能全部明白,但也懂得一个大概!我觉得它的描述非常有道理,所以从今天开始,像我这样不知道哪天就会失宠的人,已经可以开始认真地膜拜星爷了。从今天就开始巴结!”
星爷满意点头,狼头扬得很高。
她这样说着,终于在船舱的后头,翻出来一根钓鱼竿,走到无比得瑟的小星星跟前,递给它:“伟大的星爷!快,快出来钓鱼了,让我伺候您老人家钓鱼!”
她话一说完,星爷一张狼脸就惨白了!
惨白的狼脸和一身银色的皮毛形成鲜明的对比,怒气冲冲的对着澹台凰一挥爪:“嗷呜!”滚蛋,星爷不钓鱼!澹台凰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想害死星爷!星爷告诉你,星爷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你给星爷等着!
“哎呀,何必这样抗拒呢?我知道你最喜欢钓鱼了!”澹台凰硬把钓鱼竿塞到小星星爪上。
星爷正欲逃命,她劈手一挥!
内力重重压下,成功阻拦住它的蹄步!不能再跑,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它拎起,一路提道船边,硬要它钓鱼!
星爷完全疯了,哭得眼泪横飘,对着君惊澜大声嗷呜:“嗷嗷嗷呜!”主人,救命啊!
君惊澜看了它一会儿,她只是要它钓鱼,又不是将它扔到海中。它这模样是因为……莫不是?
这般一想,心中通透,似笑非笑的敛眸,没管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家伙。
澹台凰找来一根绳子,把小星星童鞋捆在船头,钓鱼竿也捆在它爪上,被迫钓鱼!星爷哭得肝肠寸断,觉得英俊潇洒的自己,估计要英年早逝!这样想着,它整只狼已经濒临崩溃……
嗯,对于一只怕死,曾经钓到过鲨鱼,直直的被鲨鱼吓得毛发一根一根变白的小星星来说,这种场景,真的能将它吓得屁滚尿流。
澹台凰表示自己从来很牛逼,一只动物总是这样唾骂她,很不是个事儿,今天非得一次把它制住了!以后就清净了!
小星星哭了半天,君惊澜摄于澹台凰,自然不救它。
其他人不敢管主子们的闲事儿,所以也不敢救它。
翠最近因为小翠翠的署名问题,对星爷充满了意见和建议,所以也不救它。甚至还发出一声愉快的:“嗷!”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平常有很好的人际关系,这十分重要!也不要轻易得罪你根本斗不过的人。这不,小星星得罪了澹台凰,被绑着钓鲨鱼。小星星不好好处理和翠的关系,出了如此大的问题,它命悬一线,翠因为愤怒也不救它。不救就算了,还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这会儿,也没有一个下人,冒死上来救它。这说明人的人格魅力很是重要,总要有那么一两个过命的交情,不顾及性命也要来救你的朋友存在,能够解救狼于危难!
但是小星星……一不处理好盟友关系,二随便得罪不能得罪之人,三不注重提高自己的个人,不,个狼魅力!
所以就只能一只狼被捆在这里,呼救无门。
它悲伤地叫唤了半天之后,澹台凰终于看向它,双手抱臂,抖着大腿询问:“还跟我作对吗?”
星爷挂着两根面条泪,爪子上头捆在鱼竿,虎着狼脸不说话。可一下子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形状熟悉的鱼鳍,露出海面,对着自己的方向游来,一下子眼角炸出无数泪,飞快地摇头:“嗷呜!”不了!
再也不了!
“还对我有很多成见吗?”澹台凰双手抱臂,也看着那慢慢游过来的鱼鳍。
星爷已经疯了,悲伤呐喊,尽述彷徨,顺便谄媚表达违心之言:“嗷呜!”星爷一直很尊敬你,从来不敢有任何成见!救命啊……
“像对君惊澜一样尊敬?”澹台凰挑眉。
小星星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疯狂点头。随后澹台凰手一挥,内力化刀,将捆着它的绳子切断,“砰!”的一声,它对着海下掉下去!
下头鲨鱼正要接近。
它对着澹台凰一阵咆哮:“嗷呜!”救命,星爷最尊敬你了,比对主人还要尊敬!
澹台凰满意的点头,扬手一挥。它安全落到船舱,但是它的心已经碎了,看了一眼袖手旁观的君惊澜,又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翠,它耷拉着脑袋,开始幽幽唱歌,往船舱里走:“嗷嗷嗷呜嗷呜嗷呜……”全世界会受伤的狼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太相信爱人……
太相信爱人,但是爱人一个都不救它。星爷的心好冷!
君惊澜看了它一会儿,虽没看见小星星上次是如何被鲨鱼吓到,但大抵也全部能猜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澹台凰,闲闲评价道:“今日之后,小星星当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
澹台凰冷哼,“那必须!”
她现下也要学君惊澜,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斩草除根!她也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让小星星明白,跟她作对是不对的,身为一只狼,不要总是对人类抱有不该有的想法!
他笑,心情不错。
她顿了一会儿,忽然问:“对了,这几天忙,都没问过你。韫慧的身子怎么样了?”
他闻言伸出手,一把将她揽过去,闲闲开口道:“已然大好,跟她父亲虽没有冰释前嫌,但关系微妙之下,或也有好转倾向。和炎昭的婚期已经定下,我们此刻回去,或者正好能赶上婚礼!”
他对这些事情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知道她必然挂心,故而也注意了一二。
澹台凰笑笑,她表示对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眼见夏卷和夜鹰,这几日关系慢慢微妙,除了打闹之外,也隐隐有了些往那方面发展的苗头。
墨初性子温婉,也极为聪明,甚至很有点心计。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内敛,却总能被凌羽气得如同暴走的母夜叉,估计也展现出了些对凌羽不同的感情来,这一对也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凌燕和独孤城,韦凤和尉迟风……不,也许是慕容风该也快了。绝樱和半城,韫慧和炎昭。倒霉星和翠,轩辕无和楚梦云,曲席倪和钟离苏。笑无语跟即墨离,楚长歌和皇甫灵萱,楚长风和百里如烟……
大部分人,大抵都是得到幸福了。至于楚玉璃,那个如玉般的美男子,虽未曾有这番意愿,但至少身边有个“疯疯癫癫”的梦子汐,有个忠心的纳兰止陪着,活着孤寂,但绝不会孤单。
至于百里瑾宸,那似乎应该南宫锦操心……
只是……“玉蔚雪,和夏暖她们……”
早就知道她会在意这些问题,他笑笑,答:“司马清对玉蔚雪,一见钟情。虽然是玉蔚雪比他大上三岁,也早已过了适宜出嫁的芳华年龄,但司马清毫不介意。苍昊死后,他时常往玉家跑,跑得多了,玉蔚雪的态度也松软了些,玉家人很是欢喜!至于轩辕夏暖,云起之死对她打击很大,云翊本该是为兄弟照顾女人,慢慢的这两人倒是日久生情了。”
澹台凰听完这些话之后,觉得甚为感动。
君惊澜的性格,那绝对不是爱八卦的性子,更不会有当红娘和媒婆的志愿,于是将这些都打听得清清楚楚。那绝对是为她,知道她会感兴趣,所以了解了些他原本绝对不会管的事儿。
有些体贴,不必说出来,心里知道便足够,这甜蜜也令人愉悦。
她没说感谢,也没说感动,却是往君惊澜身上一靠,他伸出手,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缚在身前,淡淡君子兰的香萦绕在她身侧,两人相拥,在船头看风景,水波微荡。
……
一晃,几日就过去了,这两人兴致倒是不错,每日早上醒来,便相拥出来看风景,今日同样如是。
那伤了百里瑾宸的人,已经被找出来了,也被夜幕山庄的人大卸八块了。至于那背后似还有人,但百里瑾宸并不希望他们多管这件事,决定自己处理,他们便也不管了。
至于那傲娇家伙身子,今日也是完全好了。没了什么大碍不说,还因为那万年灵芝,内力又精纯了不少,说明那灵芝还真的点好东西。
百里瑾宸的身子好了,自然算了了一桩心事,海水翻涌,白浪也慢慢被留在船的后头。
眼见煌墷大陆就在眼前,过不了几个时辰就要到了,太子爷心情颇好,抱着怀中人忽然闲闲笑道:“当日紫藤架之下,你我曾约定,战争结束之后,就成婚。这事儿爷可还记得,那……等煌墷大陆,我们便举行婚礼如何?”
澹台凰直觉就是嘴角一抽,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起来自己都四个娃了,现下才举行婚礼,这感觉真是怪怪的!
点了点头,正想表达赞同,忽然又感觉一阵头晕!
她紧紧蹙了眉,这一次的晕眩感比先前都要强烈!而几天之内头晕多次,也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状况!脚步莫名晃动,甚至根本站不稳,若不是他此刻抱着她,她恐怕早就摔下去了!wωω.ξìйgyuTxt.иeΤ
她下盘不稳,身子瘫软,太子爷自然也能感觉到不对劲,急忙转过她的身子,开口询问:“怎么了?”
澹台凰有点迷蒙的看着他艳绝的脸,慢慢的已经看不清楚,咬着舌尖开口:“我……”方才吐出一个字,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君惊澜也慌了,抱着她软倒的身子,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体温正常,并无发烧迹象。
也于同时,大声开口:“来人!去请夫人!”
墨初吓了一跳,赶紧飞奔去寻南宫锦。
君惊澜也慌忙将澹台凰抱起,几个大步进了船舱,将她放到床上。面色下沉,心下更是阵阵忐忑,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他又忽然想起,她前几日拿着鞋子扔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是站不稳,但那时候他没多想,只当她是脱了鞋子之后,单脚站立,以至于踉跄了一下!难不成那日就……
在船舱中等着干娘前来,没等一会儿,他心下却万分焦灼,正想着是不是抱着她到干娘的船舱内,便听到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南宫锦脸色不很好看,因为没觉得澹台凰会有多大的问题,总是这种屁大的小事儿,也匆匆忙忙的将她叫来,她觉得累感不爱!
她进门之后,君惊澜看向她,随后往后退了退,将眼前位置留给她诊脉。
看澹台凰是真的晕倒了,并非只是有点头晕就无病呻吟似的叫她来,南宫锦的表情也缓和了几秒,缓和之下便是担忧。
她上前一步,伸手探了一下澹台凰的脉搏,只是这一诊脉,脸色就沉了下来。这容色,令君惊澜眉心也慢慢蹙了起来,开口询问:“怎么了?”
“情况很严重!”南宫锦头也不抬的回答了一声,随后自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澹台凰喂了一颗药,接着,便等着她转醒。
澹台凰只觉得自己头部剧痛,像是什么东西在里头用力的搅合,要搅乱了她的记忆,搅散了她的意识一般。
她感知不到外物,也没听见南宫锦说话,却能感觉到药丸喂入自己口中,随后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明。
没过一会儿,她睫毛颤了颤,慢慢的醒了过来。只是醒来之后,脑袋还是有点晕乎,看着君惊澜满含担忧的眼,和床榻边上的南宫锦,她有点奇怪的询问:“我怎么了?”
无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她只记得上一次晕倒,是因为怀孕,但这次……跟上次晕倒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这一醒来,君惊澜立即将她揽入怀中,倒也没回她的话,正想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却见南宫锦伸出手,一把撩起澹台凰的袖子,站露出莹白的手臂。
南宫锦又将她手臂抬起细看,紧接着,她便在澹台凰胳膊上看见了一条黑色的线,只有指甲长短,很细,生在皮肉里,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甚至容易被人以为不过是不小心撞到木屑,插入了皮肉中。
她看见了,澹台凰和君惊澜自然也都看见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条线,澹台凰很确定,自己昨天晚上沐浴的时候,都没有看见过它。今日长出来的?君惊澜对医术只知道皮毛,并不十分精进,所以此刻也没抢着上前。只是扭头看向南宫锦:“干娘,这是……”
南宫锦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抬眸问澹台凰,那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极为冷肃,问她:“你是不是被人抓伤过?”
澹台凰晕乎着脑袋,躺在君惊澜怀里,听南宫锦这一问,很快的懵了一下。
被人抓伤过?
最近是绝对没有的,那从前……应该也没有吧?她正想着,脑中忽然电光一闪,忆起什么,随后点点头:“是的,皇甫轩死的时候,慕容馥抓了我一下,那时候胳膊上都抓开了,我事后没往心里去,就找御医包扎了一下!”
但是到现下,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应该不会跟那个有关系吧?
君惊澜蹙眉,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南宫锦更是脸色发青,接着问:“你近来是不是经常能感觉到头晕?而且这种头晕并不是一阵一阵,而是稍纵即逝。头晕的间隔时段也慢慢缩短?”
澹台凰点点头,这下也知道情况复杂了。自己头晕的频率日益增加的事情,她心里自然是有数的,那日在楚长歌的府上,她就想过又时间找南宫锦帮忙看看,可是最后忙来忙去,竟将这件事给忘了。
这下,南宫锦确定了,她有点怜悯的看了澹台凰一眼,冷声开口:“如果是这样,就能确定了!是慕容馥的指甲里有毒,想来是故意的,而眼下唯一解百毒的解药,给楚玉璃吃了。你身上这毒,目前来说,无药可解!”
啥?澹台凰瞠目,惊愕询问:“第一次头晕的时候,是被皇甫夜抓了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以为是皇甫夜的迷药,造成的后遗症,竟然是慕容馥下的毒吗?
“不会!”她们说到这里,君惊澜开口打断,魅眸看向南宫锦,语气急迫地道,“那条能防百毒的链子,我给她了,有了这链子,怎么可能中毒?”
若是有了这链子都能中毒,他年少之时就不知道在皇宫被毒死过多少次了。
这链子是南宫锦给的,她自然知道功效。秀眉一蹙,低头看向澹台凰颈间的链子,也顾不得纠结自己给干儿子的满月礼,被这样轻易的就送了出去,却是开口道:“取下来给我看看!”
她这话一出,澹台凰还没动,因为她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毫无力气,根本也没本事取下来。但君惊澜很快的伸手,帮她取了下来。随后是将之递给南宫锦!
南宫锦伸手接过来,摸索着纹路,慢慢从旁边的机关打开,那条小龙绽开,凝眸一看,空的!
里面的防百毒的药丸,没了。药丸没了,自然就没办法再防百毒。
南宫锦脸色极为难看,她抬眸看向澹台凰,问:“这链子谁碰过?”
澹台凰这会儿心情也尴尬,且不说自己此刻中毒。这东西是南宫锦送给君惊澜,君惊澜又转赠给她,但是她倒好,把里头的药丸都给丢了!
尴尬之下,也极为讶异,有些困惑的道:“应该没有……不,对了!成雅!”
是了,成雅!
她徒然瞪大眼,募然回忆起在她大婚前一晚,沐浴的时候,成雅碰过这条链子!而成雅临死的时候,也曾说暗地里动过她不知道的手脚,难道就是这链子?
难道真是她?但除了成雅,这链子真的没人碰过!这样想着,她心里一阵荒诞一阵悲,这链子她自己都从未研究过,也并不清楚怎么打开,怎么看到这药丸。但成雅竟知道!
从前跟着自己的时候,就没看出过她还有这样的才能。关于机关方面的造诣!
于是她不得不想,对于成雅,她到底了解多少?她所以为的闺蜜情分,到头来居然是这玩意儿?
她忽然想笑,但是又有点笑不出来。
听到这里,君惊澜的心也缓缓的沉了下来,他环抱着澹台凰,狭长魅眸扫过冷光,抬眸看向南宫锦,开口询问:“这是什么毒?”
南宫锦冷着脸开口解说:“这毒叫忘川,可以在人的身体里头潜伏两三个月才发作,没开始发作的时候,再高超的医术,也察觉不出来中毒,只会以为中毒者本身不过是太困倦,抑或是旁的。直到真正发现中毒的那一天,才能看出端倪来!”
“毒发之后会怎样?”问这句的是澹台凰,果然她没记错,昨天她手臂上的确没有这黑线,是今日才冒出来的,所以今日是毒发第一日!
南宫锦沉声回话:“忘川,顾名思义,就是会忘记很多前尘!毒发之后,手臂上的黑线会慢慢的爬出来,中毒之人,会在黑线爬出来的第二日开始,忘记过去。它并不会让人马上死,反而还能多活几日,可是每天早上醒来,就会失去前一天的记忆!也就是说以后能保持记忆的时段,只有一天!过程之中,只偶尔会想起曾经的一些片段。而等到手臂上的黑线一直爬到指尖,那就是中毒的最后一天,她会想起从前一切,也会……也会……”说到这里,南宫锦生平第一次有点吞吞吐吐了起来。
君惊澜沉声询问:“也会怎么样?”
“会死,这毒的确是无药可解。因为传闻中血草可以解这毒,而医术上记载,血草这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半夜就会发一次红色的光。可千百年来,根本没人见过血草,更别说是有什么东西好端端的还会发光,所以也没人知道它是否存在!”南宫锦低声回话。
忘川这毒,最为阴狠,也就因为太阴狠,所以早就被列为十大禁药之一。
若非皇族之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因为这东西很少,而且大多收容在皇家大内之中!北冥和东陵,都不曾有过这东西,却没想到西武竟然收容了这种毒!
这若不是恨极,根本不会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毒去害人。因为它比死更残忍,就身在心爱之人面前,可却一天一天忘记他,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痛的是中毒是人,折磨的却是她心爱之人。慕容馥……她的恨意,都烧灼成了地狱里的毒火!这般狠毒,这般……
酷似慕容千秋!
她记得,那个人在恨极了的时候,手中的刀子,也是不容情的!当初慕容千秋恨极了他父皇,却吝于直接杀掉,而是活生生的气死他!这样的性子,这样的性子……若是朋友,会令人心疼,可偏偏慕容馥,是敌人!
船舱之内静谧无声,就连最近因为上次捆绑、威胁之事,对澹台凰充满了怨恨的小星星童鞋,这会儿也高兴不起来。
情敌中了没办法解的毒,星爷是应该很开心的。但为什么……看一眼澹台凰布着点黑气的脸色,再看看主人苍白的脸,星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心里还有点难过?
万籁俱静之中,澹台凰抬起手,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爬出来的黑线,想着南宫锦刚刚的话,有点木然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忘记一切?而且以后的记忆都只能保持一天,直到死的那一天会想起过往?”
若这般,她岂不是明日就会忘记他?
那他,将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自己漠然的眼神?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便怔住,飞快错开眼,不敢去看他眸中的情绪。
她懂的,他自然也都懂。而且,他心里明白的比她更透彻。
一日一日的忘记,还有……她会死。不,怎么能死?他们才说好了,到了煌墷大陆就成婚。难道苍天真的不容他们,每每就站到幸福的门口,便看见那扇门猛然关闭!
无情的将他们关在门外!
这就是天意?还是君家的那个诅咒?可……如果真有诅咒,死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他么,为何中毒的会是她?
南宫锦听完澹台凰的询问,容色中有不忍,却还是点头:“是!明日之后你就会忘记……不断的忘记,直到死的那天为止!澹台凰,我是医者,的确该为你想办法。但血草,真的没人见过,连听都没人听说过!忘川,不是毒性最强的药,却是最能折磨人心的药!你们……”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偏头便见君惊澜静静的抱着她,看似镇定,指尖却在轻颤。这两个孩子,两次成婚,都遭遇变故,甚至险些要了君惊澜的命。好不容易,身边的人都慢慢得到幸福,眼见他们的幸福也该来了。
可最后,最后苍天给出的是这种结果!无药可解的毒,和不断的忘却?
她忽然不忍心再看这两个人,可却也不能就此出去,坐在床边看着他们,只感觉今日很冷。
澹台凰同样觉得冷,也隐隐觉得自己是很倒霉的,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是不是不会来南海,不会又跟他分开这么长的时间,那么是不是……也就多一天相守?
她抬起头看向他,但见他狭长魅眸中的疼痛,声线几乎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凤眸中慢慢染上泪光,问他,“就是说,到明天,我就忘记你了?”
她不怕死,但她这么能忘记他?怎么能?
君惊澜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听她这一问,更是觉得心上被刺了一个打洞,紧紧的抱着她,也不知道是在告诉她,还是告诉自己:“不会的,会想到办法的,你不会有事的!”
一遍一遍,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
船舶还在前进,船上其他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墨初和夏卷,还有暗处的隐卫知道发生了什么。墨初看了一会儿,忽然有点想哭,这一日她一直跟着殿下和太子妃,听他们在路上说话,打闹,宠溺度日。
她以为这样的场景可以看一辈子,她以为这样令人羡慕的幸福可以永远照亮那些沐浴在爱情中的人。可太子妃怎么会中毒?他们约好的亲事怎么办?皇孙们都怎么办?
夏卷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擦了一把眼角的泪,直接便对澹台凰道:“太子妃,你明天要是忘记了,你就更不知道我叫什么卷了,呜呜呜……”
她伤心哭泣,澹台凰默默看她,墨初也默默看她,南宫锦更默默看她,君惊澜根本没心思看她。
夏卷自己哭了几句,也发现有点不对,于是更加悲伤道:“我明明是要表达伤心的,为什么说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呜呜呜……”
澹台凰也知道这丫头是关心自己,不过是的确不会表达,于是靠在君惊澜怀中,倒还有心思苍白着脸,逗了她一句:“嗯,我会努力记得你的,卷!”
夏卷悲愤而嚎:“是夏卷!夏卷!”
沉闷的气氛,被夏卷这个逗比给弄得轻松了不少,但谁的心里都无法真正轻松。尤其君惊澜!他在夏卷闹腾完之后,没再多说一句话,心下却很快的开始过滤,过滤自己这些年来曾经看过的所有的书籍。
有关血草!血草!
好似是有看见过,但细细实思索过去,又无奈而悲哀的发现,那不过是错觉。因为伸手去抓那记忆,根本什么都抓不到。
好似从来没看见过,又好像在哪里都看见过。濒临崩溃,像是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囚笼之中,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血草,血草……
他在想,南宫锦也如是。但她真的能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东西,就连医书上也说,血草只是个传说,是否存在,这问题谁都不知晓。根本没有现世过,一次都没有!
就在他们思索之间,船舶靠岸,早已有人前来迎接。
君惊澜将澹台凰抱起来,飞快的下船,大步往皇宫而去。如今皇宫里头,还是那个傀儡皇帝的天下,但他们也早已搬入东宫,所有人都不明白太子殿下要攻打南海,最终为什么就这样回来了。
但在听说北冥军队回来之前,楚军送上大量酒肉,便猜到两国是结下了友邦之谊。扩展疆土这很好,不必再打仗,不再死人,也未必不好。
所以没有一个朝臣就此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不论如何,殿下的决定,永远不会是错!
但是今日的情况,他们的确看不懂了。迎接殿下,殿下却正眼都没看他们,抱着太子妃往皇宫大步而去,太子妃的脸色也很是苍白,这莫不是在翸鄀大陆出了什么事?
他们心下疑虑,却也都不敢多言,皱着眉头,低着脑袋,目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离开。
南宫锦的脸色也不好看,跟着他们一起往皇宫走,皇宫收藏的书应该不少,说不定有些自己从前没看过的医书,里头能有关于血草的记载!她也跟着进去找找看,尤其澹台戟和他的药也都在皇宫里头,她也必须跟着进去。
这一路沉默,气氛极为诡异,大家都看出了君惊澜的脸色不好看,却无一人敢问。
回了寝宫之后,他将澹台凰放下,而澹台凰这会儿脑袋也还有点淡淡的晕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正想说什么,却被他堵住:“你不必多想,先休息,爷和干娘去找医书!你不会有事,现在,闭上眼,休息!”
澹台凰顿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让她就这样放弃,她也是不甘心的。他去想
【07】3】大结局![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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