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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受害人6[2/3页]
她在担心一个单身女人带一个单身男人回家会惹来邻居的非议,她却说“那里已经不是我家,而是犯罪现场,是你把我家变成了犯罪现场”,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剔透的珍珠。就是从那一刻起,他忘记了不应该同情心泛滥这一重要原则。
沈雨家的陈设跟十六年前父亲失踪时候一模一样,家具,沙发,床,书桌都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连位置都没有挪动,桌布、沙发垫和脚垫也都已经褪了色,旧而干净的布料散发着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沙发旁边的茶几上摆着一部老气的固定电话,红色,那个年代的电话总是红色,镶有一块贴了膜的液晶屏,膜的一角卷起,昭示着它的古老。整个房间呈现出典型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复古气息,让他感觉很熟悉,仿佛他的童年也在此度过。唯有最新款的平板电脑,电器和路由器提示着这是2017年。打量着眼前所熟悉的一切,冷小兵耳边又一次响起了沈雨的话,这里不是她的家,而是最原始的犯罪现场。凶手在这里呼吸,睡觉,吃饭,刷牙,生活,凶手在这里选择目标,制定计划,准备凶器,摩拳擦掌,同时也在这里养育女儿,陪她游戏,为她诵读,教她弹琴;前一秒他在厨房洗手池洗去手上的鲜血,下一秒便能烹饪最鲜美的豆腐炖鲫鱼;他把美食端上餐桌,一边吃饭一边和女儿讨论着新闻里播报的恶性杀人案;他提醒女儿一定要小心坏人,尽量不要一个人走夜路,留心身后尾随的人,不要被杀人犯盯上;他说的轻描淡写,就仿佛电视里正在播报的案件与他无关……
“你查到我爸的下落了吗?”沈雨端着两杯冒热气的水过来。
冷小兵摇了摇头,接过了其中一杯水喝了一口。水没有想象中那么滚烫,而是一杯调和过的温水,飘着柚子皮和蜂蜜。他喝了一口,甜蜜的温暖立刻滑入了体内。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也没说话。他发现自己无法将凶手从这个空间里抹去,只好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不把家里的陈设改变一下,换上新的家具?”
“我在等他回家,尽管希望渺茫,”她喝了一口水,坐在了沙发上。
“那么,现在呢?”
“你是想知道,等一个杀人犯父亲回家的感觉吗?”
“别误会,”冷小兵感受到了她的敌意:“我只是想关心你。”
“我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还像从以前一样,”沈雨指的从前是冷小兵在咖啡馆告诉她坏消息之前。冷小兵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或是赞同。沈雨接着说道:“现在,我必须不断地告诉自己他是个连环杀人犯,他是个可怕的恶魔,只有强迫自己接受这一事实,我才能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这一做法让我深感罪恶,出卖亲生父亲的想法盘旋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安宁,我总是梦见,自己亲手将父亲送上刑场,亲手扣动扳机枪决了他。而枪响之后,躺在血泊中的人却是我。”欞魊尛裞
“现实中的压力以扭曲变形的方式在梦境中释放出来了……”
“弗洛伊德不是个科学家,而是个诗人,诗人的说法总是最准确的,尽管很多心理学家把他的学说视为谵妄之词,但,不可否认,荒诞不经的梦才是真实的,面对父亲是恶魔这一事实,我想做的并不是抓住他,而是自杀,这样一来,我就能够彻彻底底的逃避,不用在杀害生父和除掉恶魔之间不断挣扎。”
“你不会真的想自杀吧?”冷小兵扭头看了看窗户,又不安地看她。
“不会,至少今天晚上不会,”她喝光了蜂蜜柚子水,脸色微微发红:“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我累了。”
“那么,明天再见。”他也喝光了水,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
就在告别那一刻,沙发旁的固定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尖锐刺耳,仿佛刚出生的婴儿发出第一声啼哭,嘶声力竭宣告着新生命的诞生。
沈雨的脸骤然由微红变成了煞白,冷小兵立即觉察出了她强烈的不安。
“出什么事儿了?”
“可能是医院的电话,我手机没电关机了,”沈雨手机放在桌上充电。
“心理医生也要出夜间急诊吗?”
“偶尔会,不过不常见……”
“你快去接电话,不用送我,”冷小兵视线越过她肩膀,看着铃铃作响的电话。
“没关系,如果真有急事,他们一定还会再打过来,我先送你出去……”
沈雨把冷小兵送到了门口,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已经坏了,无论咳嗽还是拍手,都无法令它正常工作。冷小兵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照亮楼梯,小心翼翼跨过楼梯拐角平台上的杂物,消失在了黑暗中。最后一点
第四章:受害人6[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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