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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第104章 启程[2/3页]

  揽她在怀中。

  她亦靠在他怀里。

  一直以来,她都在刻意规避赵家的事,父亲的事,但并非在她心中没有准则。

  赵则之的一句话,是搅乱了她心中的平静,今日是她回门的日子,若是娘亲还在,她出嫁回门自然不是眼下光景。她有些莫名想念起娘亲,尤其,在这个时候。

  她就靠在阮奕肩膀上,阮奕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她似是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道,“很小的时候,我还会想,我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到后来,慢慢长大,也慢慢也想通了,没有什么苦衷……即便他会哭着唤我娘的名字,许是愧疚,也许是……忽然想起了早前身边的旧人……”

  有一刻,阮奕心中的话险些脱口而出。

  但临到出声的时候,又咽回了喉间,想起了早前宴叔叔的告诫,也想起了上一世的时候,有人借着前朝遗孤的身份兴风作浪。

  有些话,只能在宴叔叔觉得合适的时候,亲自同她说起。

  阮奕揽紧她,柔声道,“阿玉,都是过去的事了……”

  旁的,他不能说,也不好说。

  当年宴叔叔同安平如何,赵江鹤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都不知晓,亦没有立场评断是非。

  他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与她遮风挡雨。

  护她鬓角无霜。

  赵锦诺叹道,“我知道过去了,但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他究竟是待我好,还是待我不好?是,全天下的爹娘哪有对自己子女不好的,但他当初怎么那么狠心,我娘病死的时候,他都未让开棺,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

  “你说什么?”阮奕诧异。

  赵锦诺淡声道,“我娘亲病逝,入殓,下葬,宋妈妈本是想让我最后看一样娘亲的,但是爹说我当时哭得太厉害,怕吓倒我,就一直拦着,没让我看娘亲一眼。就是宋妈妈说,她抱着我看,爹都没让。我时常想,若是那时候我看了一眼娘亲,我是否就不会忘了娘亲的模样,就一直清楚记在心中了……”

  阮奕面色如常,心中却是骇然。

  经历了两世,阮奕只觉整件事情的始末越发得奇怪。

  且不说赵江鹤与安平的关系如何,若是赵江鹤到眼下还在缅怀安平,不应当会如此待锦诺,将锦诺一人放在庄子上十余年,不管不顾。

  而方才锦诺是说,她并未见到安平最后一面。

  什么小孩子会怕,在苍月的习俗里,送别娘亲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见上最后一面。

  赵江鹤心中究竟在害怕什么,不敢让锦诺见安平?

  害怕……

  想到这个词语,阮奕微微怔了怔,害怕……赵江鹤有害怕的事情,所以没让锦诺见安平。而后的十余年里,赵江鹤也一直睁一只闭一只眼,仍由王氏将赵锦诺放在庄子上,可是……也以为赵江鹤心中有害怕的事情,就像早前没让锦诺见安平最后一面一样?

  这其中实在太古怪。

  前一世的时候,赵锦诺并未同他说起过这些,他也从未有过,将许多事情的始末窜在一处想过。

  而眼下,阮奕忽然眸间全然僵住。

  脸色都一片煞白。

  若是……他也不是为何要回如此想……但若是安平是赵江鹤害死的……

  阮奕心底砰砰跳着,全然无法平静。

  他早前也好,宴叔叔早前也好,都认为安平是病死的,但若安平是赵江鹤害死的,便全然解释得通了。

  当然,这些都无端猜测,在没有求证之前,没有任何意义。

  但若是这些猜测属实,他甚至在想,赵江鹤可是也知晓了宴叔叔和锦诺的关系,甚至是安平的身份?

  在上一世的时候,赵江鹤在乱世也步步平稳,但阮家也好,宴叔叔也好,甚是都同如人被人涉及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陷入各种牵连之中,若非熟悉的人……

  阮奕越发觉得细思极恐。

  甚至,他攥紧掌心,眸间忽得黯沉如落进深渊冰窖,上一世锦诺过世,是发生在前朝遗孤一事平息之后的那一年里,那时候赵江鹤在朝中一步一步走得日益平顺,也是在那一年刚擢升左相之位。

  那时候的东宫身边可信赖的人很少,大凡些许怀疑的人,东宫都不会用。

  上一世他清醒后,也处处都在帮衬赵江鹤,甚至在东宫因苏运良一事对赵江鹤生疑的时候,还是他一力担保,但若赵江鹤真是个城府如此深的人,苏运良一事未必同赵江鹤没有关系。

  在任何一段时间里,赵江鹤的每一件事情都似是置身事外。

  但每一段权力的更迭,赵江鹤在朝堂上都更进一步。

  一个如此滴水不漏的人,若是后来知晓了安平的身份,锦诺的身份,为了保住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阮奕脸色一片惨白,揽紧怀中之人的手都在打颤。

  “阿奕……”赵锦诺一脸唤了他几声,他才回神。

  脸色是鲜有的仓惶,煞白。

  “阮奕,你怎么了?”赵锦诺觉得何处不对。

  阮奕凝眸看她。此事尚且只是他的猜测,在没想明白和证实之前,轻易说一个字都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阮奕敛了眸间颜色,轻声道,“方才酒饮得有些上头了,我先去沐浴。”

  “好。”赵锦诺也见他脸色不好。

  很久之后,赵锦诺才听到耳房中的水声。

  她眸间微微顿了顿,阮奕方才似是有些反常。

  上次他这幅模样,还是在容光寺求到那支祸福相依的签时……

  赵锦诺淡淡垂眸。

  ……

  阮奕今日在耳房中呆了尤其久,出来的时候,赵锦诺窝在小榻上睡着了。

  后日要离京,娘不在京中,家中的事她都要提前处理妥当,一日都未得空闲。

  她手中还着一本画图册子,应是早前留在竹清苑中的。

  见她睡着,他未吵醒她。m.ζíNgYúΤxT.иεΤ

  俯身抱她回床榻,也给她掖好被子,熄了夜灯。

  她如今已习惯了不点夜灯睡觉,没有夜灯,她夜间其实睡得更好。

  阮奕并无睡意,见她睡着。

  在苑中一面吹着凉风,一面想早前没有想完的事情。

  *******

  翌日醒来,赵锦诺才觉一觉睡到了天明。

  昨夜似是很早便睡了,也没等到阮奕回屋,眼下,阮奕揽着她,头靠在她肩上,不知是何时睡得。

  她一醒,他似是也醒了。

  如往常一样,醒了便吻上她双唇,宣告他醒了。

  正好阿燕的声音却在屋外响起,“二奶奶,二公子,早前说辰时起,差不多到时候了。”

  阮奕撑手起身,亦伸手牵她起来洗漱更衣。

  “昨晚什么时候睡的?”赵锦诺替他擦脸。

  他低声道,“你睡不久,怕吵醒你,我在屋外坐了一会儿才上得床榻。”

  “你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嗯?”赵锦诺看他。

  阮奕伸手摸了摸她头顶,“乖阿玉,稍后还要去宴府看爹,来不及了。”

  又听到乖阿玉的称呼,赵锦诺愣住。

  阮奕笑笑,也拧了毛巾,替她仔细擦脸。

  她没有动弹,听话得等他给她擦脸,也不说话,只一双明眸来回打量着他。

  他心中微动,俯身吻上她嘴角,“阿玉,别这样看我,我会会错意。”

  赵锦诺赶紧收回目光。

  阮奕笑不可抑,伸手怼了怼她脑门。

  她又怼回去。

  他再怼回来。

  赵锦诺干脆跳到他身上,险些将他扑到在放水盆的黄梨木架上。

  刚入内的宋妈妈叹道,“二奶奶……”

  似是回回都见到是她在胡闹,阮奕轻咳两声,“宋妈妈,我同她闹着玩呢。”

  似是阮奕开口,宋妈妈便不说什么了,只是提醒一声,快迟了。

  阮奕应好。

  等宋妈妈离开,赵锦诺叹道,“就你会讨人喜欢,宋妈妈一听是你在闹,都不说你。”

  阮奕抱起她,笑了笑,“谁让我在宋妈妈这里的印象就是沉稳持重,又懂事。”

  赵锦诺皱眉,“哪一条同你沾边?”

  阮奕从善如流,“不,我都不沾,我轻浮,轻佻,又谄媚……”

  赵锦诺忍不住笑,“嗯,还算有自知之明。”

  阮奕笑开。

  ……

  稍晚时候去到慈住苑,赵江鹤和王氏都在老夫人的慈住苑候着了。阮奕和赵锦诺来了慈住苑中辞别,老夫人,赵江鹤和王氏三人又依次说了些相互体谅之类的话。

  阮奕和赵锦诺都听着,也应声。

  今日他二人还要去宴府,时间本就紧,老夫人和赵江鹤,王氏都未久留。

  老夫人嘱咐了声,等从南顺回来,再到家中看看。

  赵江鹤和王氏都意外。

  阮奕拱手应声。

  而后赵江鹤和王氏带了龙凤胎一道,送他二人出赵府。

  等出了赵府门口,回门礼到此算是完成。

  阮奕马上要去南顺,眼下应是启程前的最后一面,赵江鹤叮嘱,“去南顺的路上注意安全,平来归来。”

  阮奕应好。

  周亮置好脚蹬,两人又朝赵江鹤和王氏行礼,阮奕才牵了赵锦诺上马车。

  龙凤胎这才围了上来,一人一句悄声道,“姐夫,去南顺的时候照顾好姐姐”,“姐姐,回来同我说说南顺趣事。”

  不远处,赵江鹤和王氏是不知晓他人趴在马车窗前叽叽喳喳同赵锦诺和阮奕说着什么,但总归,人算是送走了,王氏脸上的不情愿算是卸去稍许,赵江鹤则是看着龙凤胎和阮奕,赵锦诺几人,没有说话。

  赵府去宴府要些时候,龙凤胎送别完,马车缓缓驶离赵府门口。

  很远,双胞胎还在挥手。

  王氏叹道,“锦诺就在京中,你们想看随时都能去,怎么搞得想送人出远门似是的。”

  龙凤胎面面相觑,心中唏嘘,都赶紧收手不挥了。

  “回府吧。”赵江鹤出声。

  马车行出去有些时候,阮奕才伸手撩起车窗上的帘栊。

  仔细回忆起这两日同赵江鹤的接触,这人喜怒很少形于色,确实城府很深。

  不管他早前的猜测,是臆断,或属实。

  这人都不容小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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