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340章 番外篇·红色蝴蝶①  陆少,你只是个前夫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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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番外篇·红色蝴蝶①[3/3页]

  淋的过去能为她换来利益。

  她就是撕开伤口无数次,又算什么痛苦呢。

  看着阮眉这副模样,严迹放软了口气,“会给你的,你先说你和邵南什么关系。”

  阮眉笑了,“真想听啊?”

  严迹的身体下意识一僵。

  因为阮眉接下去就开口了,“我是他前一个未婚妻,但我是阮家私生女,不是私生子我就不可能被重视,所以私生女什么生活水准你应该清楚。虽然在阮家但是和透明人一样。我很早以前就喜欢洪洋了,可我配不上,我被邵南强奸了。”

  撕开吧。

  撕开吧。

  撕开直到鲜血淋漓。

  撕开到她痛不欲生。

  让她痛让她察觉自己活着。

  她的血是红的,她的爱是白的。

  因为爱情早就死了。

  在阮眉说完这个之后,车厢里就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沉默。

  隔了许久,有人把手伸过来,按在了阮眉的脑袋上,随后将她抱在了自己胸前。

  像是哄小狗似的,严迹一边摸着阮眉的脑袋,一边说,“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啊,乖。”

  那表情像极了油腻长辈。

  阮眉眼眶微红,“我没哭。”

  “听你说话声音委屈的。”严迹态度一反常态地温和,“我不该问的啊,乖,我当做没听见。”

  怎么可能呢。

  原来过去还有这一出啊。

  那也就是说,原本阮眉兴许还能和洪洋在一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因为是私生女就毫无人权地被指给了邵南进行联姻。

  邵南那变态性子玩起来没人受得住,严迹也听说过一点儿,大约摸就能猜到阮眉曾经遭受过什么。

  如今阮眉又被洪洋养着,所以后来阮眉能从阮家离开,应该是洪洋出手的吧?

  只是看这中途好像又有发生过什么的样子……

  严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那么邵南如今到处找阮眉,到底是阮家的意思,还是邵南……自己的意思?

  严迹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看着阮眉,“你还挺抢手啊。”

  阮眉往严迹怀里钻,一脸听不懂他说什么的表情,“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罢了。”

  放屁,邵南那眼神可不像只是随便哪个玩物跟人跑了的眼神。

  严迹说,“你说你,好好地非得去招惹有夫之妇干什么,你还不如跟了我呢,至少没有被他们老婆追杀的风险。”

  阮眉一愣。

  严迹继续道,“已婚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因为靠得住的已婚男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出轨。当小三要是没有这个意识,以为你和别人的老公之间真的有真爱那就彻底完了。人家已婚男有后路,你有后路吗?”

  阮眉乖巧地点头,做出一副“你说得有道理”的表情,随后喃喃着,“那这意思,是不是我得同时找好几个人包着我,后路多,比较保险啊。”

  “……”你说她那脑子举一反三解读出来的怎么就是这个意思呢?

  到了公寓,还是上次去过的那个,严迹下车就将阮眉横抱了起来。

  原本说好了要让阮眉陪他上一天班,现在半道又和她回来了。

  严迹觉得以后要在办公室放张床。

  阮眉挣扎了一下,说,“你这样真不怕洪洋吗?”

  严迹笑了,“那我现在放你走,你要是怕的话。”

  阮眉下意识缠紧了严迹的手臂,“我……”

  严迹说,“妈的贱货,老子就是你的后路是不是?”

  阮眉疯狂点头,大言不惭巧言令色,“你刚教我的。”

  开了门,严迹一进去就把门关上,而后把阮眉按在门板上亲。

  他喘着气说,“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话跟刀子似的直冲阮眉扎来。

  她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千疮百孔。

  她说,“没办法啊,严少,洪洋有老婆,只要他老婆出点事情,我早晚被一脚踹开,我要活路,但我只要一出现——只要一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就会被邵南抓走——我不想死在邵南手里。”

  邵南的掌控欲像是动物一般原始浓烈。

  任何有阮眉味道的地方,他都会循迹而来。直到将她牢牢握在掌心。

  她只能寄人篱下,洪洋深知她骨子里对邵南恐惧,便愈发有恃无恐对于阮眉的包养。

  只是如今洪洋的老婆已经逼到了这个地步,阮眉实在罪孽深重。虽然由她这个小三来说罪孽深重四个字委实太讽刺,但是她……早就已经绝望了。

  那些年少时和洪洋轰轰烈烈的爱情,早就死在了互相猜忌和背叛里。

  别再拖累他了。

  阮眉知道自己是个肮脏之人,于是她便谦卑地低下头去,如同美色侍人的舞姬,低着头将那生来就被定制给男人享用的白玉般的脖颈露出,细腻的皮肤如同上好的奶油,包裹着她纤细的躯体纹理。

  瘦削的脊背如蝶翼般微微颤抖着。

  以色侍人不就该做这种下贱不齿的勾当不是么?

  那么她就这样做吧。

  尊严这种东西,若是连活命都活不下去的话,又有什么资格来撑起呢?

  在强大起来之前,她便受尽天下唾弃好了,卑劣的指责也好,毫不留情的扒光也好,她悉数全收。

  这个世界告诉她,所有人都只将她当做玩物,困在身下索取和虐待,没有人在意过她的死活。她生来就是低声下气的存在,不配光明正大活着。

  私生女出身,长大了又给别人做小三,果然是脏东西生出来的小脏东西,连做事的行当都一模一样。

  她渡不成人了,只能被逼疯成魔。

  她咬着牙,她早晚能踩着男人站起来。

  阮眉抬头,笑靥如花,“严少,您愿意养我吗?”

  那一刻,严迹没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许久。

  像是在用力想把阮眉看穿。

  而后,男人伸手捏住了阮眉的下巴。

  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你说得养是什么意思,嗯?”

  声音低沉冰冷,一点儿不像以前和她调情。

  阮眉笑着,将自己的唇送上去,她搂着严迹的脖子,而后闭上眼睛。

  外面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大雨,暴雨倾盆,黑压压地浇灌下来,阮眉脑海里掠过的是曾经洪洋牵着她的手,年少无知地说,阮眉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做爸爸,你当妈妈。

  洪洋,洪洋。

  阮眉,你怎么这么笨,喏,作业拿去抄。

  阮眉,我考上重点高中了!

  阮眉,我要去国外读大学,等我回来,我就去和阮家说我们的事情好吗?

  阮眉……我明天回国,你来接我吗!

  可是那辆车不是送她去机场接他的车,是送她入地狱的车。

  再睁眼的时候,她浑身赤裸躺在床上,刺骨疼痛在全身游走,有另外一个男人走近,捏着她的嘴巴塞了两粒药进去。

  “消炎药。”

  男人皱了皱眉,看了眼阮眉的身体,手臂上小腿上全是擦伤。

  “啧,细皮嫩肉的,真容易伤口感染。”

  阮眉嗓子嘶哑,看见他的时候,瞳仁狠狠缩了缩。

  为什么是你?

  邵南说,“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准确来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未婚夫?

  不,她怎么会有什么未婚夫,她要等洪洋回来的,她要等洪洋回来娶她的……

  阮眉慌张地掉眼泪,无辜又脆弱,这样子很好地引起了邵南的兴趣,他伸手替阮眉擦眼泪,说话的声音却阴沉沉的,“乖,阮家把你强行指婚给我了。你别惹我生气,我脾气不大好。”

  阮眉身上那些伤口触目惊心地喊出了真相。

  “我从来不知道——”

  “一个月前你家里人就决定了。”

  邵南笑得温润尔雅,“阮家和邵家向来交好,于是私自决定了。只不过没和你说,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跑去机场和别的男人私奔呢,嗯?”

  那笑容宛如恶魔,任凭阮眉如何呼救,都没有人来救她。

  再看见阳光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

  她苍白无力地被抬上担架,容颜精致却又了无生气。

  那个时候邵南摸着她的脸说,“阮眉,我喜欢你这样,也只有我能令你这样。”

  高中时候邵南在校门口被女同学红着脸告白,余光却瞥见在校门口等待的洪洋将冲他跑来的阮眉揽入怀中亲吻。

  那场面分秒间将他拽入躲在她和洪洋阴影里的二十年,那些肮脏滋生的欲望近乎逼疯他。

  当洪洋和阮眉在花园里玩过家家的时候,当洪洋下了课从隔壁高中赶过来接阮眉放学的时候,当洪洋和阮眉出去玩每个游乐园,坐每个摩天轮的时候。

  他于黑暗中窥探一丝他们的愉悦轮廓,像是小偷狠狠盯住了自己偷不到的幸福。

  阮眉,你知道吗?

  年少时他去她家做客的时候,就一眼瞥见了她如花一般天真烂漫的笑脸。

  这个世界上不只有洪洋一个男人,不只有他爱着你。

  还有我,还有我。

  看着我,看着我。

  从此以后,只能看着我。

  阮眉因为感染过度造成发烧被送入医院,一场手术,再醒来时,邵南当着阮眉的面,一字一句读出了洪洋大婚的消息。

  阮眉砸碎了手边所有的东西,歇斯底里地指着他说,“滚!滚啊!”

  邵南细长的手指捏住了阮眉的手腕。

  他看着她,他想问问她为何他从来得不到阮眉的一分正眼相待。

  他不差,论家世论长相论背景,他不比洪洋差。

  可是到头来,从邵南不甘心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却是,“阮眉,挣扎是没用的,你和洪洋的爱情已经结束了,从此以后,只有我是你的男人。”

  魔鬼,魔鬼!!

  有一天,阮眉于深夜里毅然决然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身无分文地跑了,颠沛流离。

  她有名有姓,却从来不敢暴露,只敢打黑工,住黑街,以至于沦落到那番陪酒卖笑的风月场所,因不肯卖身被一个老板追着喊打。

  仓皇逃命间,匆匆掠过眼前的是她淋漓破碎的二十年。

  洪洋,洪洋。

  还能奢望你救我吗?

  最后绝望,腿一软,她随便撞开一间包厢门,踉跄冲地上跪去。

  那一跪,命运神来之笔,最会撩拨难熬,将苦难和折磨推向高潮。

  那一跪,便跪在了洪洋面前。

  ——窗户外面有惊雷落下,惊得阮眉浑身一个哆嗦,她下意识睁开眼睛,严迹抱着她去洗澡。

  “脸色不怎么好看。”

  严迹给她放了热水,“在想什么?”

  阮眉下意识摇头,“没什么……就是打雷,吓到我了。”

  “你怕打雷?”

  “倒也不是特别怕。”阮眉喃喃着,“就是刚才的雷声出乎意料的大。”

  把她二十多年的噩梦都惊醒了。

  严迹乐了,“行吧,你泡一会,肚子饿吗?”

  阮眉在浴缸里圈起自己的双腿,随后看向严迹,“严迹,我能……向你提一个要求吗?”

  严迹摸着下巴,说,“我现在吃饱了心情很好,你提来我听听。”

  阮眉攥住了手指,尊严隐隐作痛,“我想……要个工作。”

  严迹眼睛一亮,“我上班缺个秘书,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熊掌鱼翅兼得,你看怎么样?”

  “……”

  说干就干。

  阮眉第二天穿上了像模像样的秘书装,站在套房里面转了一圈,想低下头去瞄一瞄还没剪的价格牌。

  可惜找了半天没找着。

  拜金的小阮同学就只能茫然。

  严迹洗了澡出来,跨上披了一条浴巾围住,随后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阮眉,说,“还挺好看的。”

  阮眉背对着他,“严迹。”

  “嗯?”

  “这衣服……哪儿来的啊?”

  “它昨天刚参加完高级走秀。”

  严迹漫不经心地抓了一把头发,“走完秀模特身上扒下来的,烘干了直接送过来了。”

  难怪……连价格牌都还没订上去。

  阮眉深呼吸一口气,“那我,先谢谢你了?”

  装模作样。

  严迹似笑非笑,“光谢我干什么?拿我感兴趣的来谢我。”

  阮眉转身,眉眼含情,妖娆娇嗔地来到了严迹面前,“严少希望我干什么呢?”

  严迹嗓音沙哑,“把高跟鞋也穿了,老子喜欢从全套开始脱。”

  “……”

  阮眉来上班让全公司震惊了。

  人人都说那个说一不二性格霸道的严总身边多了个花瓶,光长得好看,干啥啥不会。

  就比如这会儿,阮眉正不好意思地弯着腰抱歉,“是我没搞清楚,递错了文件,实在不好意思……”

  人嘛,倒是在真诚道歉。

  但是部门主管那眼神看着看着就黏在她胸口了。

  隔了一会猛地回神,部门主管心有余悸,只能挥挥手,“没事没事,你第一天来,习惯一下……”

  阮眉再三谢谢,才后退着出了办公室,走向严迹办公室。

  推开门,她这才喘口气,严迹口气平淡,“和部门老大澄清了?”

  “嗯。”

  阮眉点头,“怪我。”

  严迹好笑地看着阮眉,“还挺会承担责任的,我以为你会直接把锅甩给那边的人。毕竟递错了账单,可是最低级的错误。”

  阮眉听了,倒也温顺,不停地点头,那姿态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接受教训似的。

  严迹眯起眼睛,“你还挺认真啊?”

  阮眉柳眉倒竖,“我可没闹着玩儿!”

  严迹摆摆手,“别了,你可别认真,你认真起来我吃不消,你还是乖乖当个花瓶吧。”

  这话就跟刺似的扎着阮眉的耳膜。

  她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严迹压根没在乎阮眉的心情,继续道,“你们这类人嘛,还是讨我开心比较要紧,以后工作上有事直接丢给外面的助理就好了。你每个月白拿工资,就负责上班让我心情好,别真的干活了,倒添乱。”

  阮眉的脸色白了白。

  而后小女人笑着跑过去,坐到了严迹的腿上,亲了他一口,“好,你说什么都对。”

  晚上严迹跟着阮眉一块下班,她听见背后有人议论,想笑着跟人家打个招呼,结果人家以为她要算账,一溜烟都散光了。

  “……”想交个朋友怎么就这么难。

  第二天阮眉决定不化妆。

  要不然在公司太像个招摇过市的妖艳贱货了。

  虽然她是,但她想低调。

  结果第三天公司里传出流言说——

  严总身边多了个花瓶,光长得好看,干啥啥不会。诶,素颜也挺漂亮,我要是严总,我也包她。

  严迹每天像是遛狗似的带着阮眉上下班,做展览一样被周围人注视着,阮眉最近妆也不怎么化,跟在严迹身边吃香的喝辣的,素颜皮肤状态都蹭蹭往上窜。

  有人说,严总身边那个女人怕是哪个厉害的小明星嘞。

  那长相去娱乐圈不得风生水起。

  然而“小明星”本人倒是挺低调的,虽然做事情不是很专业,但是不作妖,也不仗着严总宠爱就狐假虎威,公司里多个花瓶,风景好了不说,风气还和谐。

  众人点头。

  严总真会选女人!

  严迹开完会,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背后跟着一群拿着文件要和他谈的人,他一路长驱直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看见小女人坐在他的位置上,那表情颇为严肃。

  乍一眼看去还挺像个女总裁的。

  严迹笑了,当着众人面挥挥手,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堆高管面面相觑,这,这总裁椅上坐了阮眉,严总居然不生气,还自己在招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下了啊!

  阮眉说,“我能旁听吗?”

  严迹说,“听吧,反正你也听不懂。”

  阮眉朝天花板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年纪大的高管捏着文件的手瑟瑟发抖,国将不国啊!国将不国啊!一个女人能把严总吃得这么服服帖帖,以后公司上下可怎么办啊。

  老丞相们回去决定写一折子的弹劾。

  严迹在和高管聊完之后送走他们,回到办公室里,阮眉正托着下巴一脸迷恋又依赖地看着他,说,“你工作起来有那么点男人味。”

  严迹当场拉下冷脸,“怎么,平时没有?”

  阮眉摇摇头,“平时像个公子哥,不像个好人,但是这会儿跟特别靠谱的霸道总裁一样。”

  严迹过去捏了一下阮眉的鼻子,“可不是么,邵南冲我这里打听好几回了,问我为什么会把你招进来。”

  阮眉的脸色变了又变,严迹直笑,“放心,至少邵南还没办法和我正面起冲突跟我抢人。”

  阮眉摇摇头,“只要他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就不会放过我。”

  什么人能隐忍压抑着自己那么多年的想法却从来不曾开口说?

  阮眉一直觉得,能够将心情藏这么深的人,内心一定非常压抑和黑暗,邵南就是这种人。

  何况她逃走后,阮家又让阮家的小女儿和邵南重新联姻,如今邵南已经变作人夫,却还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执念到底有多深?

  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严迹看了眼阮眉低着头的样子,有点想瞧瞧她的表情。

  不知道还是不是那副平日里矫揉做作又没心没肺,

  死到临头的时候能立刻笑着对他下跪求饶,踩低尊严毫不可惜的样子。

  他又问,“最近洪洋找你吗?”

  果不其然阮眉的肩膀颤了颤,提到洪洋,永远是她身上的软肋。

  她刚想回答,外面助理传来声音,“这,洪少,您不能进去啊,严总正在开会——”

  “滚!”

  外面传来洪洋干脆利落的声音,随后那脚步声逼至门口。

  严迹没锁门,轻轻一推,那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有男人逆光而来,身姿挺拔,眼神直直锁定了坐在办公桌前的阮眉。

  阮眉脸色煞白!

  严迹在心里啧了一声,倒是没有先说话,等着有人先开口。

  洪洋无视了一边的严迹,只是走到了阮眉面前,“你在这里?”

  那声音冰冷,配着他此时此刻面无表情的脸,让阮眉心里瑟缩了一下。

  洪洋,原来你还会来找我。

  原来你还会在意……

  可是饶是心里想说的话都呼之欲出,她还是忍住了全部情绪,只是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洪洋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我说了让你这几天乖一点——”

  乖一点,等他解决完……等他解决完他妻子的事情……

  阮眉装作听不懂,忍着心痛把洪洋推远。

  有的人,因为不想再继续伤害,所以只能选择忍痛割断。她也笑得眼眶猩红,说,“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嘛,我身边没男人了,总不能闲着,你老婆咄咄逼人,我下家得准备好啊。”

  洪洋手指死死攥在一起,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阮眉,你……”

  为什么,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他狠狠拍了一下办公桌,“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

  那天听见她绝望颤抖地问会不会离婚,会不会娶她的时候,洪洋就会想起了当年眉目惊人意气风发的少年他们,他曾信誓旦旦地说,会娶她的。

  洪洋咬着牙,牙齿咬得咯咯抖,在严迹面前,他头一次这么丢人,丢人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严迹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漠然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可是阮眉缩着肩膀,明显就是气势被洪洋压着的样子。她不敢去看洪洋痛心疾首的表情,只能自欺欺人说洪洋只不过是丢了脸所以才大动干戈罢了。

  只不过是……

  他们之间的爱情,变作了孽缘和心魔。

  洪洋喊着,“看着我!”

  阮眉不敢。

  她怕一抬头,所有苦心积虑说出口的伤人话语都白费。

  她眼里太多爱了,对洪洋的爱快要把自己烧光了。

  男人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沙哑颤抖,“阮眉,看着我!”

  年少时相爱的人啊,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洪洋下意识伸手去摸阮眉的脸,半路冲出来另外一只手,将他直接挡住。

  严迹插手,眉目嚣张,拦住了洪洋要碰到阮眉的手,而后男人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极为欠扁的微笑,“干嘛——呢?”

  洪洋没想到自己的动作会被人打断,扭头去看严迹的时候,眼里已经换上了些许不善的神色。

  可是他没有撘严迹的腔,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看似沉默,事实上一动不动地在互相较劲,最后严迹把手一送。

  将阮眉整个人揽了过来,又冲洪洋笑笑说,“你来势汹汹的,都没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阮眉被严迹和洪洋两个人对峙的气势挤在中间,大气不敢喘。

  洪洋倒是想笑。

  他来干什么的,严迹心里肯定清楚!

  还能这么冠冕堂皇地说出口来反问别人,也真是够厚脸皮。

  深呼吸,洪洋干脆伸手指着严迹怀里的阮眉,说,“我来找她的。”

  严迹懂装不懂,继续搂着阮眉,看样子没想放人。

  他看了一眼怀里不做声任由他掌握全局的小女人,心底愈发舒坦,便说,“小宝贝儿,你和洪洋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那口气十足的主人口吻。

  意在暗示洪洋——宝藏的守护者已经换人了。

  可是在洪洋眼里,严迹是个小偷。

  偷走了他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

  “严迹!”

  洪洋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你确定要这样吗?”

  严迹勾唇笑,“哎呀,洪少真是小心眼,一个女人而已,没必要这样大动干戈吧?”

  听到这话的时候,阮眉心里是冰冷的。

  可是她没表现出来,还顺势对着洪洋笑了笑。

  那笑容牵强到了极点,以至于洪洋死死攥着拳头,将脸撇过去。

  “别笑了!”

  三个字,击穿了阮眉的伪装。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洪洋的声音有些哆嗦,“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那样强撑着的笑脸,不过是在扇他的耳光。

  他见不得,见不得阮眉露出这样的笑。

  他只能说,“你这几天……还好吗?”

  火急火燎地来找人,发现她倚在别人怀里,最后只能脱口问一句你还好吗?

  他们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阮眉吸了吸鼻子,“吃得饱睡得香,应该是挺好的。”

  唯独,心脏可能不再跳了。

  阮眉觉得像是死心塌地了一样,彻底放弃了被洪洋拯救出去的希望。

  洪洋听见她回答过得好,猝然抬头,睁着眼睛看向阮眉的脸。

  他想问问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一个人过的如此舒坦——在撕心裂肺爱了他那么久以后,就这么轻轻松松,甚至连句号都懒得画下去,就去拥抱别人。

  那些爱情都是假的吗,那些日子……都是假的吗?

  不要笑了,不要——再笑了!

  洪洋狠狠捶了一下严迹的办公桌,那看起来像要打人架势让阮眉吓了一跳,本能道,“洪洋你做什么——!”

  “你问我?!”

  洪洋红了眼睛,他的凶狠让阮眉往后躲,然而往后,不过是更往严迹怀里缩罢了。

  “你来问我?阮眉——你这个人有良心吗!”洪洋怒吼,“你一定要让我也不好过是不是——阮眉,跟了严迹……”

  洪洋声音里沾着些许颤抖,“跟了严迹就……那么快活吗?”

  是啊,他恨她,讨厌她,可是又没办法违背自己的真实内心,他把她从那个地方拯救出来了。

  所以在那之后的日子里,阮眉成了洪洋的金丝雀,洪洋一边厌恶阮眉的肮脏,一边却又……无法离开这样一个女人。

  他要惩罚她,要捉弄她,要让她精疲力竭,要让她再也不敢有去找别人寻求庇护的想法。

  他想让阮眉怕他,让阮眉依赖他,崇拜他。

  命运作弄,让他们错过,他有了妻子,她颠沛流离。

  在这场后来不堪入目相遇的孽缘里,洪洋以一人之力给阮眉重新筑了一个梦,梦里他们还是年少的时候,一腔孤勇气势如虹,说着要在一起,就永远在一起。

  这场梦,终究要醒。

  如今梦醒,便是她在别人身边的样子。

  洪洋还想问什么,却再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看了严迹一眼,而后将目光放回了阮眉身上。

  隔了许久,男人说,“眉眉,这几天你想我吗?”

  只要你说想……只要你说,我会不计一切代价把你带回身边。

  ——想,想疯了,想到他在他老婆身边,她就快要窒息了。

  只可惜,阮眉说,“不想。”

  洪洋握紧了的手指倏地松开。

  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终于看到了尽头一样。

  是他固执了。

  一边维持着自己所谓的面子,一边又要死死拉着那曾经的爱情——殊不知面子和爱情,都已经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每次都要装作不爱她的样子,好累。

  洪洋说,“回来吧,眉眉,我好想你,我一解决完事情就想来找你。”

  阮眉肩膀抖了抖,严迹能察觉到她明显在动摇。

  啧。

  这都能动摇?这女人是不是太心软了点?

  严迹敏感地皱眉,想观察一下阮眉的反应,却听见阮眉说,“我……在这挺好的,有新的生活,新的工作……”

  一切都是新的。

  好像一转身,过去那些黑暗就不复存在了一般,时光差点将她自己也欺骗过去。

  说完阮眉就把头低了下去,不再看洪洋一眼。

  洪洋愣住了,没想到能够听到阮眉这样的回答,男人怔忪地看着她许久,小小往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洪洋笑着摇着头后退,一边摇头一边红了眼眶。

  他说,“眉眉,再等等我好吗?再等等我——我就带你回家。”

  回家两个字,烫得令她心脏刺痛。

  阮眉缩在严迹怀里很久,像是逃避一般,严迹在很久之后将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喂,他都走了。”

  阮眉茫然,“走了?”

  总算敢看四周,洪洋真的不在了。

  严迹呵呵冷笑两声,那淡漠的眼睨着阮眉,上上下下打量她,“舍不得?”

  阮眉摇摇头,喃喃着,“走了好,走了好。”

  可以不用面对了。

  严迹又问,“难过吗?”

  阮眉揉着眼睛,“……你想让我难过吗?”

  严迹咧嘴,笑得漫不经心,“你觉得呢?”

  阮眉放下手,面色苍白又漂亮得看着严迹,说,“那我不难过。”

  一点儿不难过。

  能这样打压自己真实内心的人……严迹伸手捏住了阮眉的下巴,他意味深长地说,“或许,你和邵南才是一类人。”

  那经年累月的假面下,藏了无数腥风血雨。

  阮眉就着姿势,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没关系,你喜欢什么样,我就能变成什么样。”

  ******

  严迹带着阮眉下班回家的时候,没料到会有女人堵在自己家门口。

  眯着眼想了一会,当大爷的严迹没想起来眼前这位叫lily还是liya。

  只能打招呼,“嗨。”

  话音未落,对面女人一个巴掌招呼过来,严迹不愧是老手,连琢磨巴掌的方向都熟门熟路,轻轻一瞥就躲开了。

  他另一只手还搂着阮眉,于是阮眉拦在了他面前,和那个女人面对,“干什么?”

  “严迹你!!”

  女人眼里含泪,看着阮眉,再看了一眼躲在阮眉背后的严迹,“你还是不是男人!叫你新女友出来堵我的嘴?”

  阮眉说,“我不是她新女友。”

  “你闭嘴!”

  女人指着她大呼小叫。

  阮眉闭嘴。

  女人又指着严迹说,“不负责任的渣男!上个月为什么突然不联系我了?!”

  严迹朝天看了一会,尝试着解释,“那个,liya……”

  “lily!!”

  “lily,我应该和你的助理传达了很明确的信息。”总算知道叫什么了,严迹便说,“你的助理没告诉你吗?”

  阮眉想了好一会,想起来了。

  这这这,这不是那个大明星lily吗,被传言五千年一遇的大美女,上至碧落下黄泉,人间极品牛奶肌巴拉巴拉什么的——莉莉!

  往后一看,严迹一脸烦躁,“闹够了我就先开门进去了,你要是不忙就自己打车回去,要是忙——”

  莉莉眼里有光。

  认为有转机。

  ——严迹说,“喊你助理来接你回去。”

  说完拽了阮眉一把,门锁一开,他便迅速进屋,而后将门一关——

  将那大美女关在了门外。

  阮眉说,“你……你之前有感情债没解决干净?”

  严迹说,“解决了啊,她迟钝一点,估计是助理藏着掖着没告诉她吧。”

  阮眉说,“那你让人家等外面……不大好吧?”

  严迹说,“你心疼啊?”

  阮眉摇头,“不,我只是觉得我早晚也会是那样的一个。”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严迹愣了愣。

  他觉得阮眉脑子挺想得明白的,但是没想到这么拎得清。

  于是他为了照顾阮眉的感受说,“那你放心,给你的消息我会亲口传达给你的,不会让中间人传话。”

  “……”你这算是安慰吗?

  阮眉皮笑肉不笑,自顾自去了浴室放水,还问了一句,“你洗澡吗?”

  严迹说,“洗。”

  阮眉替他放了水,严迹站在她背后,瞧着她纤细的背影,问道,“你之前……是住在哪里来着?”

  “洪洋买的房子。”

  “那你现在住我这里?”严迹指了指脚下的瓷砖,“嗯?”

  阮眉放水的手一哆嗦。

  严迹这话让她又顿生一种无家可归寄人篱下的耻辱感。

  可是将想法狠狠咽了下去,阮眉说,“你要是……允许的话……”

  “那你之前放在洪洋里的行李怎么办?丢了?”

  丢了?不可能!都是些名牌行李,她怎么可能丢!

  阮眉说,“找个……搬家公司……”

  严迹嫌烦,从后面走上来,压着阮眉的背,“这周我陪你去找洪洋搬行李。”

  阮眉并没有排斥严迹的抗拒,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严迹从背后抱着她,问道,“今天为什么会拒绝洪洋?”

  她那表情摆明了是舍不得,只是……

  舍不得,也要往他身边靠。

  为什么?

  阮眉像是出了神,直到手里的水温开始变冷,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水温,“你要听实话吗?”

  严迹不做声,让她自己选择说真话还是假话。

  阮眉这才说,“我只是觉得……也没必要拖累洪洋。”

  她一个人,光是活着,就要用尽力气了。

  如今也没必要再把洪洋拖入她的深渊里。

  若能及时止损,洪洋还是他翩翩如玉的公子哥,她继续做那个伏低做小的蝼蚁,那这久别重逢,也不过是从他的世界里擦身而过罢了。

  严迹在背后冷笑,“原来是爱得太深。”

  阮眉也不反驳,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自欺欺人。

  至少童年记忆里,洪洋是带给她太多温暖的那个人。也没必要去和那个过去的自己反目成仇,逼着自己,恨上曾经挚爱。ιΙйGyuτΧT.Йet

  严迹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咬住了阮眉的后脖颈,像是吸血鬼一般。

  “你不可能当做这些事情没存在过的。”

  严迹的声音如同恶魔般降临,他说,“你做过的事情,对洪洋和他家庭造成的一切,都会永远存在。你当过小三,做过被包养的情人,到这个地步你若想要好聚好散——阮眉,由不得你的。”

  这种时候,还要装作岁月静好一样说再见,这是不可能的。

  “那么就来吧。”

  阮眉没有挣扎,直直地挺着背,绷紧了那脊梁。

  任凭严迹那双大手逐渐从她背后绕上来,缓慢掠过锁骨,再至脖子,哪怕下一秒是收拢她的喉咙。

  她说,“报复也好,报应也好,统统快点到来吧。”

  她,随时随地都可以下地狱。

  ******

  阮眉在严迹的公司里逐渐习惯了各种运作,居然一点点开始帮起了严迹的忙。

  虽然不算什么工作上的大事,但是至少她会开始分类资料了。

  ……也学会了什么时候该给严迹倒水。

  周五下班的时候,严迹也没闪躲,搂着她就一脸荡漾地出门,那表情真是美人和天下通通在手的嚣张,结果走到电梯口,就被一个颇有资历的高管拦住了。

  高管忧心忡忡地看着严迹说,“严总,能借一步说话吗?”

  说完还看了一眼阮眉。

  阮眉觉得自己应该识相点让开。

  但是严迹说,“裴叔,您有事儿吗?要不等下一起吃饭……”

  阮眉敏感察觉到了这个高管对于严迹来说不一般,至少能这样拦住大老板下班路还能被邀请一起吃饭的人少之又少,这个态度让阮眉有些好奇。

  裴海招招手,脸上倒是真的着急,“严总啊……这事情耽误不得……”

  说得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了一般。

  严迹说,“怎么了裴叔?”

  听他用尊称,裴海也不客气,只是狠狠叹了口气,看向阮眉,“公司里都在传,你啊……你被一个女人给迷得成天都不在工作上了!”

  一听,严迹就乐了!

  他笑呵呵地说,“裴叔在哪听的啊?”

  裴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严迹啊,这公司是我和你爸一起努力奋斗得来的,我放心交给你,因为你值得,可是这个……这个女人要是,要是影响到公司的未来……”

  严迹哈哈大笑,松开阮眉,改为过去搂住了裴海的肩膀,“裴叔,在您眼里,我是那么没定力的一个人吗?”

  这下,裴海倒是认真摇了摇头,“不,在我眼里,你可比我儿子争气多了。”

  严迹指着阮眉说,“那我也不会真的整天为了女人把公司丢在一边您说是吧?裴叔,这都哪儿传出来的啊?”

  裴海结结巴巴地说,“这……上上下下都在说,说你身边多了个,小……小秘书!整天给你端茶送水眉来眼去……”

  阮眉垂下脸去。

  裴海重重地“诶”了一声,“你说你……女孩子家家真是,干点儿实事不好吗?非要……非要占着位置,咱公司不养闲人!”

  这话说的像是要替严迹把阮眉开了似的。

  严迹稍微压了压声音,他敬重裴叔,不代表裴海能把手伸过来替他做决定,于是道,“裴叔,我也不是没有特助,事情都忙得过来,多眉眉一个,倒也没事。”

  裴海拼命摇头,“严迹啊,你听听你这说法,这这这,这还不是红颜祸水吗!”

  “祸水”一脸无辜地抬头看着严迹,对于这个职责感觉有点委屈。

  严迹拍着裴海的肩膀,“裴叔啊,你相信我,我肯定还是把公司大事放在首要第一位的,至于眉眉呢,你也看见了。”

  他冲阮眉招招手,阮眉很乖地跟了过去。

  走到了裴海跟前站定。

  严迹说,“我来给你正式介绍一下,眉眉,这是裴叔,是我爸爸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在公司里最敬重的人。裴叔,这是阮眉,柳阮的阮,眉眼的眉。”

  裴海稍微还有点不大乐意,但是看着阮眉这态度还算挺乖巧,便多看了她几眼。

  当长辈的也不好老是摆架子,他干脆首先说道,“你好。”

  阮眉受宠若惊,“裴叔您好您好。”

  嗬!她倒是会顺杆爬,这公司上下谁还敢跟严迹似的第二个喊裴海裴叔?

  严迹又说,“裴叔,您看,这阮眉哪儿哪儿,都是漂亮的,你说是吧?”

  漂……那倒是真是挺漂亮的。

  裴海眼神故意往边上看,不去打量阮眉,像是和严迹较劲似的。

  严迹知道老爷子这是故意在和自己较劲,也不恼,笑着说,“你说我工作时候,要是有这么个美人站我边上,那我工作效率能提高多少啊。”

  阮眉小脸通红,急得娇滴滴地说,“你说什么呢!”

  瞧瞧瞧!

  裴海用力咳了咳,“你这不是看上人家美色了吗!”

  “对啊,裴叔,那也是我贪图人家长得漂亮又身材好。”严迹顿了顿,道,“您也不能光责怪阮眉一个人啊,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光说她一个红颜祸水,咔咔四个大字往她脑袋上一扣,人小姑娘多委屈呀?”

  好像,乍一听,是有那么点道理。

  裴海的表情稍微软了软。

  阮眉有些意外,看了眼严迹的表情,人模狗样的,说得还挺发自内心。

  裴海哼了一声,“你要是真的喜欢,那……那我也不拦着你,但是——”

  他又盯着阮眉说,“你可,可得好好学点东西,严迹喜欢你那我不管了,不过公司还是不养闲人,至少得学点什么,你就跟在严迹边上好好学学,给他提供帮助,知道了吗?”

  阮眉愣住了。

  这是……

  这是打算,给她一个机会吗?

  不知道哪儿涌上来的一股复杂的情绪顿时让她鼻子一酸,小女人隔了好一会,红着眼睛吸着鼻子说,“谢谢裴叔,我一定多学多做……”

  裴海假装不爽,冷哼一声。

  心里却有了判定。

  倒不是个狐假虎威目光短浅的,至少是个聪明姑娘。

  算了算了,他一把年纪了,也懒得管严迹了。

  于是老爷子一挥手,“走了走了,不是昏君,红颜祸水也误不了国,我可不管了。”

  严迹笑眯眯地送走裴海,“裴叔,路上小心啊,过阵子来你家吃饭。”

  裴海吹胡子瞪眼,“别来,不欢迎你!回回来要特意做饭给你吃。”

  严迹知道裴海什么脾气,也没和他抬杠,送走他,才转过身来搭理阮眉,“怎么了?”

  阮眉缩着脖子,“看来是我的存在,影响到你在公司里的评价了。”

  严迹弹了弹阮眉的脑门,“你知道就好,老子这是冒着有损名声的风险把你往身边带,以后做什么都要惦记我这份恩情,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阮眉娇嗔地嚷嚷,“回头房间里撘一个小庙台,放你照片,每天上三炷香供着!”

  严迹气得直挠她的腰,“你tm这是给老子灵牌上香呢?!”

  周五晚上,严迹带着阮眉吃了一顿不便宜的西餐。

  早早定好了位置,里面的服务员一看见严迹来就眉开眼笑,再看见严迹背后的阮眉——登时把脸一拉。

  没好气地客套迎接了一下。

  阮眉坐下后,看着女服务员走,对严迹说,“你连服务员都不放过啊?”

  “我不带女人的时候,准给她们小费。”

  严迹说,“人家喜欢的不是我,是钱。”

  阮眉立刻讨好地笑着说,“那我不一样,我又喜欢你,又喜欢钱。”

  声音比刚才招呼他的服务员更甜。

  “……”小贱货!!

  随便点了菜,两个人便等着上菜,这期间耳边的音乐都相当高级,阮眉听着,手指头轻轻跟着音乐节奏一扣一扣。

  是小提琴曲。配合着钢琴,非常有腔调。

  阮眉嘴角微微上扬,“这家餐厅的音乐不错啊。”

  “对啊,不止菜好吃,音乐也好听,老子俗人一个,每回走进这里,一听就感觉跟上流社会的王子贵妇们接轨了。”

  严迹说,“音乐这东西太容易有共鸣了,再没文化的人,也会被打动。”

  阮眉点点头,看着菜端上来,服务员先是替严迹摆了盘,随后表情不爽地替阮眉摆了盘。

  阮眉好笑地说,“她干嘛老这样?”

  严迹说,“你给她小费,她立马就咬着牙对你笑了。”

  阮眉倒是没有怀疑严迹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这世界上,有钱能干到的事情太多了。

  多少人为了一个“钱”字掏空了一切?

  阮眉想,或许这些人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如果付出一切能换钱回来,也算是他们求仁得仁。

  上了菜严迹就开始吃,阮眉发现他这人倒是真的没有装腔作势的习惯,在那里怎么舒服怎么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自然又随便,但是偏偏并不冒犯这种高级餐厅格调的气质。

  小心地切了一块放进嘴里,对面严迹啧了一声,“你切这么点肉给谁吃啊?”

  阮眉说,“自己吃啊。”

  “吃这么点?”严迹直接从自己牛排上切了一块大的放到了阮眉叉子边上,“你tm就是贱,以前没饭吃的时候多少人想吃肉都吃不到。”

  阮眉皱着眉毛娇声道,“吃多了胖。”

  你以为她身材怎么维持的?

  还不是靠饿出来的。

  严迹讽刺道,“你还挺真实啊。”

  很多女人对外都说自己是健身,搞得一副多么励志和正能量减肥的样子。喝完奶茶,就跑去健身房,一小时下来没跑多少步,净拍自拍发朋友圈去了。

  越努力,越幸运!——啪地贴一张高p自拍。

  结果他问起阮眉为什么这么瘦,阮眉想都没想说,饿着啊。

  严迹忽然间觉得眼下的牛排有些索然无味,他咂咂嘴,对着阮眉道,“说实话你瘦的有些过分了,还是稍微胖一点儿……”

  可能更有女人味。

  阮眉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稍微再胖一点,上镜了就会更胖,只有这样,在别人眼里才是‘瘦’。”

  你们当小三的这行想要出人头地还真是不容易啊……

  说着说着,背后的音乐倏地一停。

  整个餐厅的人都疑惑地扭过去,跟着往拉小提琴的人看。

  已经有餐厅的大堂经理匆忙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严迹对面的阮眉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她说,“好像……出了点事情?”

  严迹最喜欢看热闹,仰着脖子往外看,“对的,好像是今天的音乐家现在出事了?”

  他看见音乐家满脸都是汗地和大堂经理弯腰道歉,大堂经理一脸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的样子,两个人嘴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语速飞快。

  他们这桌位置还算靠近,阮眉便用力屏蔽杂念和别的声音,仔细听了听。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要赶着去医院……”

  “那你今天临时这样,让我们餐厅怎么办啊。”

  “实在是抱歉,我老婆那边真的很着急……”

  “这责任谁来承担啊!你也不找好代替的人,接下去的音乐怎么办啊!”

  “我……”

  音乐家那表情像是焦头烂额,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出名的音乐家,应该是和这餐厅有协议,长期过来伴奏的。

  严迹喃喃着,“看样子是家里有急事了,不过他这一走,这儿可就没音乐了。”

  是啊。所以大堂经理才这么着急,一时半会去哪里再找第二个拉小提琴的?

  严迹刚想说什么,对面的阮眉一下子放下了刀叉。

  清脆一声响。

  严迹愣了愣,就看见眼前的小女人用力站了起来,直直地挺着腰身,往大堂经理那边走去。

  边上看戏的顾客看见有人加入,一时之间更是来了兴趣,议论纷纷。

  “嘿,快看,有人来了。”

  “这女的想干嘛?”

  “是谁啊,网红?不会是要来蹭热度吧?”

  “哈哈,这妞儿来干嘛?不会要来当老好人劝架吧?”

  “别说,腿还挺长,背影蛮正的,也不知道正脸什么样。”

  话音刚落,阮眉就走到了中间,对着大堂经理说,“我会拉小提琴,要不交给我?”

  声音柔柔弱弱并不清亮,然而现在关注这个事情的人太多,听见的都纷纷变了表情。

  刚刚在议论阮眉背影的几个男人拍着桌子喊道,“脸可以啊!妈的,这级别已经不是小网红了好吗?”

  “艹,带感,老子喜欢听她说话,真尼玛甜。”

  “她刚刚说她要干什么?拉小提琴?”

  阮眉没有去管边上一群只想看好戏的人的眼神,走过去对着音乐家微微低下头来,“我来吧,您有事可以先去。”

  出现了能救场的人,大堂经理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再说了,人家也是家里真的有急事,拦着人不让走那也委实过分了点。

  找了个台阶下就赶紧让那音乐家去照顾自己老婆,随后转过脸来看向阮眉。

  深呼吸一口气,大堂经理说,“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随便一个顾客罢了。”

  阮眉冲着大堂经理露出了一个微笑,“今天正好来这里吃饭,又正好遇上这个事情……”

  她将摆在一边的小提琴拿了起来,随后架在了肩膀上,姿势娴熟老练,不像是初学者。

  阮眉勾唇,“虽然比不上什么特别厉害的小提琴家,但是我也学过一些,如果您不介意,今天的环节就让我来代替刚才的艺术家,正好也当做一个有趣的互动好了。”

  也好,这样的处理方式非常圆满,又能给餐厅带动话题。

  只是……

  大堂经理有些怀疑阮眉的技术水平,她若是随便摆摆架子,那到时候丢人了,影响餐厅名声怎么办?

  岂料阮眉只是笑了笑,对着大家的怀疑不置一词,随后像是不经意地,轻轻用小提琴拉出了几个音节。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一起弹奏的钢琴师猛地回过神来,而后跟随着阮眉的节奏,顿时又将之前断掉了的音乐接了上去。

  这是……刚才那个音乐家拉的维瓦尔第的《四季·春天》!她居然听出来了,而且……顺着接上去了?

  两个人明明之前没有做过任何排演,现在却配合得非常天衣无缝,这只能说明,阮眉对这个曲子的了解程度已经非常深,深到了她可以不用谱就能随时随地拉出如同原曲一般的音乐。

  看戏的人纷纷为之震惊,大堂经理倒是喘了口气,没想到啊……这个看着空有好皮囊肚无点墨的小姐,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得好好考虑如何感谢这位相助的贵客了。

  刚才说风凉话的几个人一下子没声音了,阮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在地拉着小提琴,那些早就记熟了的音符一连串地出现在她脑海里。

  原来,只要她一需要,它们就会出现。

  原来,她从未忘记过它们。

  一首歌拉完,音乐环节结束,耳边响起了如雷般的掌声,阮眉举着小提琴站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朝着大家一鞠躬表示感谢。

  下面有男士吹着口哨,“漂亮小仙女留个联系方式?”

  “我也要我也要!”

  “你好厉害啊,能教教我拉小提琴吗!”

  严迹切牛排的刀猛地碰撞盘子发出嘎吱的响声。

  教,教个屁的小提琴,就你那猪蹄还想拉小提琴,砍猪肉的都瞧不上你!

  他冷笑着,切下一块牛排来塞进嘴里恶狠狠嚼了嚼。

  还踏马挺抢手!

  阮眉被人夸奖,娇俏的小脸涨红,捂着脸从大家视野里跑出去,众人的目光伴随着她一起跑动——

  然后就看到大美女红着脸回到一个大帅哥面前坐下了。

  大帅哥注意到了所有人的视线,抬起头回以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众人倏地把头扭了回去。

  凶——凶个屁啊!

  周围人的注视稍微减淡了一些,阮眉才敢稍微抬起头来,严迹注意到她脸色还是微红的,故意用冷冷的声调问道,“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呀?”

  阮眉摇头,“不是……”

  只是再次摸到小提琴,那种感觉让她有些颤抖。

  她原本的梦想就是当一个音乐人,岂料这个梦想半路夭折了,再也没机会触碰到自己最喜欢的乐器。

  “阮家人并不赞成我当音乐人。”阮眉咧嘴自嘲地笑,“我只负责给阮家生一个有着其他家族一半血的孙子好了。”

  也不过是个生育机器,怎么配谈梦想?

  严迹听了当做没听见,他不想知道阮眉过去到底是什么样的,因为和他没关系。

  他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这一刻,阮眉至少在他眼前。

  严迹不耐烦地说,“好了,现在小提琴也摸着了,大众面前也献技了,可以安安分分吃东西了吗?”

  阮眉面色一白,随后又附和地笑,“这不是也给你长脸了嘛。”

  细长的手指玩转着刀叉,严迹挑眉,“这倒是,你要是喜欢摸小提琴,我去给你定制一个,然后你每天上班只要站在我身边给我拉小曲儿就行了。”

  这不是在侮辱她的梦想吗?

  但是阮眉在所不惜。

  她笑说,“好呀,你随便点歌,不会的我就去学,保准拉曲子拉得你上班心情舒畅。”

  “……”这个女人,是没有心吗?

  严迹想看阮眉刚才片刻间那种怅然若失的茫然痛苦,可是现在阮眉脸上只剩下了假笑。

  这假笑又那么完美和漂亮。

  男人将刀叉一丢,不知道在和谁发脾气,道,“吃饱了。”

  阮眉关切地问,“是我刚才拉曲子影响你吃饭了吗?你这吃得也没有太多,要不再吃点——”

  “是!啊!”

  严迹倍感不爽地一字一句说道,“你刚才拉曲子太难听,让我吃东西没胃口了!”

第340章 番外篇·红色蝴蝶①[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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