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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妹 (因为实在是不想写了,发个…[1/3页]
(一)
青兰尴尬地看着南芝,不知该走不该走。南芝冷笑着对门外摇摇头,转头抱歉地对青兰撇嘴笑笑,叹了口气,说:
“他就这样儿,你不要以为是刁给你看的。我对这反正是司空见惯了。想想,多没意思!”又说,“你坐呀,在我这里还用这么拘束?我也忙,成天在外面瞎奔波,得罪的人不少,真替自己做出了点什么?有时想来太烦!回家承望有个能说话的人聊聊,谁愿意呢?英儿一个月才回一次,回来也不爱和谁多搭理;这混蛋更不提,在外和别人乐乐乎乎的,回家就板起一副死人脸。人家以为我们多么恩爱呢!你瞧那儿,‘模范夫妻’证书,镇政府颁发的,他倒有脸挂上去。我看见就有气!”
“怎么会是这样呢?仲谋哥原本是个开朗人的,”青兰半个屁股搭坐在一张椅子上说。
南芝剥了只橙子给青兰,说:
“人是要变的,何况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什么臭毛病沾不上?我虽然也在政府工作,但说句良心话,我最恶见的就是他们。你想不出他们多叫人恶心!我把政府比作一间厕所,他们是变来变去的蛆和苍蝇,他们所称的工作其实就是粪便,提供给他们腐败养料的资源。我担心不用几年,我自己也钻进粪便里去了。”
青兰作笑说:
“也只有你这么想了。你年纪轻轻爬上这位置不容易,能敷衍就敷衍点儿,何必搞得自己不开心、别人不高兴?我看随大势就行了。”
“那还不是,不随大势我们哪来这套房子?靠那点工资,这么多年积下来还不够装修用的。你呢?你的房子也早该重做了,破得哪能住人!”
青兰红炸了脸,说:
“那是哪年哪月的事了。目下都还顾不过来,还谈什么房子。二个孩子的学费都没交齐呢!”
南芝惊诧地说:
“这怎么说的?家里没收入不成?”
“能有多大个收入,”青兰说,“汉生做个手艺,一个月满打满算七百多块,遇上雨天一除,他又懒散,做二天歇一天的,赚得的几百块钱哪够一家人的开销?田地里更指望不上,头季收的刚够缴任务,秋季的粮食除掉口粮,剩不了什么,这还要遇上年成好。年成要是不好,连吃的都得买。上学读书的三天两头要这钱要那钱的,哪一季开学不是催人命去!来路窄小,去得又快,总在愁钱花。”
南芝听了蹙眉,说:
“也是难。但不是我说你,早几年就该筹算着做点小生意的,何至于到这地步?汉生那种人,你一嫁给他,我就知道你没指望了,家底也没有,人底也没有。算了算了,说得心烦!要么我们姐妹同样倒霉,要么天下男人尽一个鸟德行!”
青兰的眼睛红了,雾朦朦的。她咬了咬嘴唇,说:
“我哪能跟你比,有你的一小半也算活得值了。”
“值?”南芝看着青兰,问,“什么叫值?你觉得我活得很值?”
“几个女人过得比你好呢。”
“多么可悲!——假如我也算得上是幸福的女人。其实我厌烦死了!有时觉得还算过得去,有时真巴不得一头撞死了事!人活得太没劲。”
青兰揉了揉眼睛,涩涩地说:
“那我们这样的人该早点死了才是。人在哪一阶儿上怎么都不能满足呢!仲谋哥不过脾气爆了点儿,在你眼里竟不象个人了。”
“你能有我了解他?放在各人家里,好坏各人自知。我病了,你感觉得到我的疼痛吗?当然不能。现在就是,连我都不愿回这个家了!工作忙点更好,一心一意地,省得静下来胡思乱想。这还象个家吗?没有对话,没有吵闹,没有声音,死沉沉的象间坟墓。华美的坟墓!”
青兰不由环顾一下四周,吁口气,讪讪地说:
“我不懂你。你还要怎样才好?男人嘛,顺着他一些,他顾家就最好了。女人也不能太要强。有些男人,你不能管得太紧。”
“你不明白,”南芝说,“跟那些没关系。你不明白。”
青兰坐了会儿,告辞时,才吱吱唔唔地说出此行的目的。南芝没表情地说:
“我和他是各管各用的。我这人,你最清楚,手头松,开销大,谈节余是笑话。月月还得给我妈留点儿。”
青兰失望地说:“能不能先跟仲谋哥挪几个?他该不会------”
“刚才你怎么不亲口对他说?他自然是有钱的,但要付的房钱可不会少。”
青兰空着手离开了南芝家。
(二)
稀饭在炉子上煮着。小桌子上放了几盘切好的菜。青兰坐在潮湿阴暗的小厨房里对着炉上冒起的白气出神。两个儿子并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一个用手在土地上划着,一个小的问妈妈:
“借到钱了吗?老师说再不交就真要开除了。”
青兰烦怒地说:
“催命鬼!不能拖几天吗?教室里多一个少一个会死了他妈不成!”
“总是推、推的,都推好几次了。每次他都当那么多同学的面笑话我,”在地上划的那个说,“辱死人了!”
他的脸都泛红了,眼里满是泪水。青兰瞪他说:
“总有你多嘴的。我和二子说呢!没说你是做哥的,敷着点弟弟,倒总是挑他胡闹!能怎么着?要受不了,干脆回来放牛,也省了我一年大几百上千的往水里丢!真能读出点什么名堂来不成?日后就是考上了大学,谁又负担得起?还有这好几年呢!”
二子说:
“要么我不读了,反正我的成绩不好,我又不喜欢班主任。我去帮小工,学手艺;哥哥读得进,让他读下去。”
青兰苦着脸说:
“东健,听见了吧?你弟弟比你懂事呢!难得他一片心意。日后过得强了,不能忘记帮称帮称他。兄弟俩,谁也不能忘了谁,那才叫兄弟。”
东健伏下身去划土,边说:
“等放了假,我也去帮小工,能挣多少挣多少。”
青兰心下竟宽解了些,借了一上午都没借着钱的愤懑心情因儿子们的懂事而变得平和慈柔起来,然而又不禁心酸。炒好了两个菜,让儿子们吃完去上晚自习课,她喂了猪后坐在大门前等丈夫回家。
如果下班不延时,那个小包工头不象豪猪一样地守在工地上故意拖捱工时,汉生该在回家的路上了。近段时间里他往往回家晚,回来就骂老板心黑,不给他们算加班费;不做又不行,事儿不好找了,钱难赚了,“只能吃亏”。青兰认为多干会儿没什么,横竖这力气又不花钱去买,睡一夜就又有了。骑自行车二十分钟的路程,汉生走了多少呢?今天他向老板支到钱没有?他的工钱也剩不了几个了,人家愿意超支给他么?钱呐,怎么总不够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多难受!孩子们多久没吃肉和鱼了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让他们吃点好的,可哪儿来的钱?没志气的娘老子,生养的孩子也活该跟着吃苦!靈魊尛説
青兰怄得不得了,望着半天上的弯月亮流泪。星星忽闪忽闪着,象是许多冷冷的问号。
一个老太婆牵了条老水牛往门前过。青兰揩揩眼,作笑招呼道:
“三婆,怎么是您在牵牛?三爹呢?”
三婆回应说:
“又病了,怕是真的要去了。”
青兰说:
“早上还见他去集上,怎么就病倒了?不要紧吧?”
三婆没停步,说:
“人哟,晓得自家什么时候的事?说去就去了。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活够了。想穿了没意思!”
青兰想:我离她还有多远?人生到底有几大个意思?南芝对她那样的生活都不满意,我满意得了我这样的日子?跟她比,我这还叫人过的生活!有钱人似乎多了,但穷人更多了。早先哪有过读不起书的事?只有读不进的,家家都是那样,区别不大。现在,小学没读完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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