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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妹 (因为实在是不想写了,发个…[3/3页]

  自己扣下三、五块,积攒着,过些时日就塞给东健作零花。这样的生活很使二子快乐。

  到了栽头季秧的时候,汉生停了工,回家耕作。夫妻两个忙着田地。二子也没歇下,每天所得的分量增多了,市场上的价格却降下来,故所值也没大的增加。

  这一天从集上回来,二子找见妈妈,很觉惊张地说:

  “妈,南芝姨妈喝了药!”

  青兰听后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

  “什么?你听哪个说的?”

  “集上人哪个不晓得?都在议语这事!说是昨儿夜里喝的,今天早上死在医院里了。我跑去看了看,好些人围在那儿!听说姨婆家要去闹,依不了姨父的。”

  “这是为什么,”青兰忍了眼泪,喃喃说,“她过得多舒坦啊!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说是前几天吵架,姨父打了她,她就存了那心思。她把存的二万块钱都取出来给了姨婆,又去市里看了英儿姐,昨儿夜里就喝了药。姨父在外玩到转点儿才回去,回迟了。要早,送去洗洗胃,兴许死不了。姨父在医院里哭呢!”

  青兰用手招去流下的眼泪,说:

  “哭得活吗?很好的两个人,为什么总要象仇人一样?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看怎么个收场。”

  “我看也闹不出什么来。镇里、派出所都去了,兴许今儿就拖去火化。她自寻的,能怪怨哪个?”

  “她自然有她的苦处,”青兰说。

  “什么苦处?又有钱又有势的,几个人比他们强过?我看是撑的。”

  “不可以瞎说。她和我们是不同的人。可也不该死呀!”

  “也是,不好可以离婚嘛,何必呢?她工作好,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吧?您不去看看吗?”

  青兰摇摇头,说:

  “按理,该去送送她的,只是隔远了,我们又是什么身份?她要活着,去了也还有个招呼的人。唉!她倒是个很好的人,待人那么地热情。要不是------”しΙиgㄚuΤXΤ.ΠěT

  “她不是很小气吗?前些时还听您和爸爸叽咕她呢!——那有什么呀,哪一天没人死?这个月喝药死的女的好象有不少。”

  “那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青兰说,“而且,死一个就要找一个替身去投胎。”

  “您胡说什么!”二子歪了歪嘴巴,“照您这么说,还有个女的将要喝药了?”

  “那也不一定。”

  待会儿汉生背了犁回来。他放下犁,喝了二子递过来的一舀子冷水,且说:

  “渴死我了!也不知道送点茶去。你在家里做什么?”

  青兰说:

  “我也才从畈里回来不大会儿,没闲着哩!你以为我在偷懒呀?”

  “你他妈没偷懒,我在田里偷懒!”汉生瞪着眼说,“看累死了老子,你们吃屎去!”

  二子皱起眉来,说:

  “没累够,回来还要吵!当个农民,哪有那么舒服的,哪个不是这么辛苦?”

  青兰拉拉二子,自进厨房里去。汉生涨红了脸,对二子说:

  “行啊!轮到你来教训老子了!哦,长志了?告诉你,这一家还是老子说了算!”

  “自然您说了算,没人要夺您的权。这儿我说明白了,您说得对的,算;不对的,算不了!我倒巴不得您能永远说了算!”

  汉生夺过一根木棍,霸霸地举起来;二子动也不动,看着他。汉生倒犯难了。青兰跑出来,叫道:

  “你打不得呀!他才多大,懂什么?顶撞了你,你也不能见怪他呀!求你了,我的祖宗!快放了棍子!”便拦在二者之间。

  汉生气哼哼地扔了棍子,红着眼睛看着二子。二子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你讨死呀?”青兰骂二子,“不孝的畜牲,谁教你这样对爸爸的?他对你,没有不对的!没他哪儿来的你?”

  二子霸烦地望妈妈说:

  “这是什么脾性!做点儿事就这么胡闹,象在给别人干一样。依我的,爱干不干!说句不好听的,也没见------”

  青兰轮了二子一耳光,说:

  “还胡嚼!快死进去!闹给谁看笑话呢?总说你懂事理!”

  二子噙了两眶子泪进屋了。青兰对出着粗气儿的汉生说:

  “大人大事的,跟个孩子见识什么?有脾气也要背着他们发才是。他们都也不小了。日后老了,还不指着他们去?”

  汉生冷哼一声,说:

  “那怕是白日梦了。都是你他妈的惯的!等着受罪吧!饭还没熟?你瞎忙个什么呢?老子快要饿死了!”

  “你忍会儿,我很快就做好了。要么先冲两个蛋给你喝?”

  汉生没反对,旋而就喝着一大碗蛋花儿了,喝得“滋滋”作响。饭蒸上了,青兰出来和汉生说:

  “二子回来说,南芝姐喝了药,没了。”

  汉生抬头望望青兰,有些意外,说:

  “就这么死了?这阵儿象是刮起喝农药的风来了。这些蠢女人,赶着去投胎!”

  “仲谋哥太不把她当人了,成天在外招三惹四的!”青兰说,“她也是有面子的人,知道让那些娼货们怎么地损她?当干部的人,就不注意影响。那又有多大个意思,不怕染上什么见不得人的丑病!”

  “关你屁事!男人有本事才------”

  二子站在门口。汉生禁了话。

  风吹过来,吹乱了二子的长头发。

  (五)

  二子挖了蚯蚓回来,边绑诱饵边和一旁坐着的妈妈说话。青兰细细连着一只脚筒子,说:

  “我昨儿去看了姨婆,她是一下子老了一大截。那么孝敬的一个姑娘,忽然就没了,能不怄么?见了我就大哭了一场。”

  二子说:

  “哭有什么用,又哭不回来。”

  “她过得正好呀!”青兰说,“姨婆指着她养老送终呢!”

  “不是还有东芝姨妈吗?没钱的就不能养老送终?老人家顶势利的。”

  青兰低眉说:

  “可不是,你青梅姨妈在外婆眼里就比我孝顺。我还不是有心无力?连你们去了也没人家的孩子甘贵。我总为这个伤心。还不恨你爸不争气!”

  二子停了绑蚯蚓,说:

  “您也知道恨他?您要放硬正一些,我们家不至于这样穷着。一味由着他的性子,生怕没了他天会塌下来!我也巴望有个比别人不弱的爸爸,省了总被人耻笑。”

  “我晓得委屈了你们。这又有什么法儿?他终归是你们的爸爸,他好他赖总看你们的命运。有个他总比没他强吧?只不作他的什么指望就是。”

  “作他什么指望了?说真的,我没怪他没用的想法,就是有时气不顺。他对您也太横了些。凭什么那样,跟个螃蟹似的?在外面却老实巴交的,让人轻看。真的,我想和他好,就是烦他那脾气。”

  “是啊,你们不学他就好了,免了往后不知害谁倒霉,嫁过来受我这种罪过。”

  “鬼才学他,”二子嘀咕说。

  天气确是热了,太阳晒得人发毛。汉生上了半天班,吃了午饭后就不想去了,说怕中暑。青兰也不好说他,由他睡去。等二子挑了花篓儿去下鳝鱼了,青兰叫醒睡着的汉生,说:

  “和我一齐去薅花生地,好吧?不多,两个人小半天就能薅完。”

  青兰说完去磨好了锄头,又灌了一大壶凉开水,却仍不见汉生出来。她去房里看,那一位躺着就没动。

  “没病吧?”青兰走床边儿问。

  汉生十分不耐烦地说:

  “吵死了!睡睡觉都不安生。外面不热?想热死我呀?”

  “不早了,”青兰说,“二子都出门了。”

  汉生不再理她。青兰怔了会儿,想起南芝说的那话:你一嫁给他,我就知道你没指望了——真没指望了?后房里就有两瓶农药------可至少还有两个儿子啊!不可以瞎想,怎么能和南芝比呢?她不愿离婚,整个儿就没希望呀!

  放下一把锄头,青兰背了自己惯用的那一把,顶着让人发毛的太阳去花生地了。

  一九九九年七月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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