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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去(番外)6[1/3页]
〈六〉霜华无垠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苏轼《卜算子》
入党,拿硕士学位,升职,自修博士课程,订婚,购新房,迈入千禧年,刘朗准备向单身生活作别。生活是如此完美,他刚满二十七岁。
去小城七十公里就是大山老区。再往山里去寻,有一座寺庙,没什么香火,显得残败破损不堪。环境倒也清幽,依着山梯挤满了野树杂草,鸟兽在里面恣意放荡。一脉细泉自上泻下,蓄在一个石堰的浅潭里,溢出的清水蜿蜒流放到山脚一条小河沟里,再往外汇合去河滩。远远望去,孤零零的庙宇象附在山腰上的一只不规则的木盒子;站在庙中却可俯瞰山下的细微渺小景象,盘青叠翠的竹林,脉络般的河流,仰面又是危耸的巨石和纷杂的藤萝林丛。规格小,不堂皇也不精致,缺乏使信徒敬仰的种种因素,兼之无人吹捧,它象一幢废墟被弃置在荒野中。也有三二僧人守着这份产业,也并没省略晨钟暮鼓。m.biqiku.net
刘朗一个人来到山里。天色晦暗,万木凋零,大山显示出苍莽气象。浅灰的云在山梁上绕,点点寒鸦飞掠过山庙隐入丛林,留下几声脆啼。前年和几个同事来过一回,是作春游,漫山的杜鹃花儿和野梨花儿叫人欣喜,蓝天白云使人动容;山影横叠,河水泛流,竹林曼舞轻歌。第一次他就爱上这地方了,这怡神养目的秀山秀水,还有镇日永宁的寺庙。此次是别一番景象,以秋末的枯萎对应阳春的繁盛。然而萧条冷郁的风格更使人心动,更有一种难予表白的壮美。
只有河滩两岸的片片竹林依旧翠色逼眼,在冷风中起伏对抗。宽宽的河滩只剩容窄窄几道水流,河床中满是卵石,向两岸为黄沙所掩埋。河堤上延宕着数十株苍老扭曲的黄杨,树顶或有鸟窝,硕大浑圆,无比招人眼又似与大树合为一体。顺应曲折的路向,依稀见得几户人家伏在折转处的坡边,却极少见人的踪影。苍朦的山顶上,似有大雨在半空里凝聚。万物阙静,风语凄清。
寺庙内没有大的店堂,供奉佛祖的是一间稍大的正房,也挂有匾额悬有盈对。佛像祥和仁爱,面目虽有些斑驳痕迹,佛衣亦旧损严重,但无灰蔽肮脏感觉。不复昔日雕梁画栋的新鲜俗艳,正是这种将欲消逝难以挽留的沧桑感让人沉迷。檀香气袅袅,息烦恼于无地;木鱼声笃笃,牵宁思至胜天。心胸忽似开阔,呼吸清新冷湿的空气,回首清晰简明的足迹,他看见自己从很远的地方走来,如同一幕别人的电影故事。
有很多问题留待自问。当然也可以不去想那些,真作成与己无关。他喜欢内心的世界,那更为真实。他不承认自己有任何改变,象这高山只在置换林木的色彩,象这河滩只是更易流水的深浅。他依然是他,早于成为一名**党员之前的那个刘朗。很多人把入党看作捞取政治资本,是向上爬的第一张通行证,他无语可辨。对着党旗宣誓时,他深觉汗颜。那不是他的意愿,虽然他没有政党偏见。一切都有人安排,他上台宣誓就够了。那一大堆预备党员中,会有几个不象他呢?可是人家能朗朗宣誓,他却嗫嚅含混,背脊淋漓。有什么可羞惭的?不认那为真实的世界不就行了!入党并非可耻的事,若成为一名**党员后完全不顾**党党章的要求,不能律己而服务于他人,那才是真正可耻的。他觉得自己离合格太远了,不配进入这个团体,这庞大的政团也不缺少他这么个思想后进的人。想是这么想的,不容说出来。他能努力工作,愿意成为一个正直不阿的人,可为什么非得入党呢?入党能保证什么呢?不是党员就不配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了?
尤其使他惶恐的是,他至今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谁服务过。人民似乎并不那么渴望他的服务,倒显得有些畏怕厌恶,他竟一厢情愿地自责。他讪讪地缩回了头,不再企图给谁以帮助鼓励。这种热情早已失掉了出售的市场,免费派送也没人需要。
外无以治国平天下,唯内可自省。对政治的兴趣提升不起来,他知道自己是当不成大官的。知识是他自以为抓得牢的东西,也是他认为值得拿一生的时间去觅求,但那与名利不该有必然的联系。边又是他无力反抗的。硕士学位拿得很顺利,他的职位上升得名正言顺,撇过非学识的资历,没人敢当面异议。“知识的时代,人才的时代”,多么正确的口号!不应该有愧疚,一点儿也不应该!总比所有的位置都被不学无术的人占据的好吧?可以嘲笑他入党是有目的的,但他读书的目的不在政治这一块,容不得冷讽。学历有助于仕途吗?那也是他极反感的。他是个得了实惠的鸣不平者。
公平原则只在菜市场的交易中得以运用,其它地主并不需要它的掺和。就象各种打击斗争一样,受到彻底打击的总不过是没根基的游猎之流。一阵作势的大风扫过,卷走的无非是几片枯叶和些些纸袋垃圾。什么也没变,肮脏的地方依然肮脏,腐臭的水流照旧腐臭。他再也不会把那一阵一阵喧嚣的风当回事儿。它们没有能力带来冲涤社会的暴雨,反而搅得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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