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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2/3页]
不共戴天的仇敌,他也将与那个人拼到死为止。
他困得不行睡着了一会儿,却梦到了涂志强。
梦中的涂志强自然是一副鬼样子,一张嘴口里就变成了一个黑洞,从那黑洞里冒出的话是:“俺弟,还是让我的女人和骆士宾的儿子跟他去过吧!人生苦短,让她们娘儿俩离开光字片享几年福吧。你这辈子给予他们娘儿俩的最好的生活,估计也就是现在这么一个样子了……”
他惊醒后,再也睡不着,又悄无声息地下了炕,轻开家门到小院里去连吸了几支烟。吸第二支烟时,发现街对面有一个戴着头盔骑在摩托上的身影,浑身一激灵。定睛再看并不是,是一户人家白天晒在绳上的一串串黄瓜丝茄子丝什么的,没收回家。
十月底,天要冷了。骆士宾倒也没出现在周秉昆的生活里,给他制造什么麻烦,他也没再去过崇文书店。楠楠的一切表现都正常,在新学期当上了数学科代表。
只有一次,郑娟忧郁地背着楠楠对丈夫说:“楠楠这孩子也不知从哪儿听到什么闲话了,今天问我他是不是你亲儿子。”
秉昆问:“你怎么回答?”
郑娟说:“我打了他一巴掌,让他自己照镜子。”
“他照了镜子后说什么?”
“说自己挺像你。”
“你觉得咱们光字片还会有人说闲话吗?”
“不会吧?儿子都这么大了,谁还会那样呢?咱们光字片也没有多么阴损的人啊。我奇怪,所以才问你。”
“你别太多心,他跟你开玩笑。”
秉昆曜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起疑。后来的事,转移了他对妻子的话的重视。哥们儿几个一直盼着吕川回来,吕川却失联了。倒是周秉义回来了一次,但没顾上与自己的母亲以及弟弟妹妹见面。他只在家里住了三个晚上便匆匆走了,还从厂里带走了一批精兵强将。苏联方面出于对他的信任,委托他作为中间人再次向中国卖出了两艘运输船。一艘还能用,通过秉义的联系卖给了南方某航运公司。另一艘将要报废,卖给了国内同一家钢厂,仍由军工厂负责解体。
周秉义带回来些虾皮之类的干海货,嫂子冬梅亲自分送给小姑子和小叔子两家。
冬梅走时说:“秉昆,不送送我啊?”
秉昆明白了她的暗示,便出门送她。
那是个星期日的上午,天色阴沉,要下第一场雪了。
二人走到大马路的人行道上时,冬梅站住问:“怎么没看到楠楠和聪聪?”
秉昆说:“楠楠和聪聪到我姐家玩去了,他俩想奶奶了。”
不知怎么一来,秉昆妈住在女儿家乐不思蜀了——大学校园里环境好,到处是花是草是树。冬季供暖有保障,一来暖气,待在屋里对于老人那就是享福。而且走廊里有公共厕所,干干净净,也有暖气,还有专人打扫。秉昆妈不但爱上了女儿的家,也爱上了大学教师公寓楼的公厕,偶尔才想起光字片还有一处老屋。想起来了也不愿回去,希望秉昆两口子带着两个孙子去看她而已。好生活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虏百分之百的老百姓,包括他们中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周蓉乐于尽孝,她在与时而清楚时而糊涂的母亲共同生活中磨合出了宝贵经验,甚至把母亲训练得可以到小卖部买东西也可以到食堂去打饭了。秉昆和郑娟差不多每月都带两个儿子去看妈,见妈被姐照顾得白白胖胖,他与姐姐的关系也亲密了。
离公交车站还远的人行道上,在一棵片叶不剩的老杨树旁,郝冬梅严肃地对秉昆说:“楠楠骗你了。”
秉昆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郝冬梅说:“他肯定是和明明到什么地方去了。”
“楠楠带着聪聪,天又挺冷的,没去我姐那儿会去哪儿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阴阴也骗了我。情况肯定是这样,他们三个先一块儿到你姐那儿去了,然后楠楠和阴明找什么借口把聪聪留在你姐那儿,他俩离开了。”
“那怎么了?嫂子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
郝冬梅看起来特别为难,但责任使然却又不得不说。为了消弭谈话的严肃性,她弯腰捡起了一片硕大的金黄叶子,欣赏似的看着反问:“你从没觉得楠楠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秉昆困惑地摇摇头。
冬梅说:“要不是有人提醒,我也从没发现为刃有什么异常。”
她不得不如实说出了她母亲以及她自己的忧虑,曲老太太把她所见的情形在电话里告诉了冬梅的母亲,冬梅的母亲第一时间告诉了冬梅。冬梅本想先告诉周蓉,可上个星期去周蓉那里时,晓光在,周蓉的几名学生也在,她忍住了没说。
“秉昆,珥珥住在我那儿,我和你哥都对她的成长负有一定的教育责任。现在你哥不在,我的责任更大了。所以,我不能装成没事人似的。”冬梅长出了一口气,将手一松,金黄的大叶片从她手上滑落下去了。
“嫂子你是说……楠楠和明明……他俩,早恋了?”秉昆的话问得很艰难。
冬梅回答:“可以这么认为。”
“那……那我们大人……该怎么办?”
“我也没什么更好的主张。秉昆你得明白,此事主要是你们周家内部的事。我虽然是你嫂子,但毕竟是外姓人。我想,你得及时告诉你姐吧?当然,我也可以从旁规劝阴明,但你和你姐作为家长首先得统一立场,是不是?”
公交车驶来,秉昆让嫂子上了车。望着公交车驶远,他满腔怒火,腾腾迈着大步往回走。进了小院,也不进家门与郑娟打声招呼,推出自行车,一跨上去便朝周蓉家猛蹬。
正如嫂子所料,聪聪在他姐家写作业,秉昆妈在包饺子。老太太的精神状态恢复得越来越好,只要女儿预先拌好馅,居然已能把饺子包得大小一律,并且摆得整整齐齐。
秉昆问聪聪:“你哥和你珥珥姐哪儿去了?”
聪聪说不知道。
“你傻呀?怎么不问?”
“他俩有他俩的事,我问个什么劲儿?不问就是傻吗?”
“你以为你聪明吗?”他对小儿子吼了起来。
“如果你认为我天生就傻,那又何必给我起名叫聪聪呢?”聪聪反唇相讥。
“你姑呢?”
“给研究生上辅导课去了。”
母亲不高兴了,看着秉昆训道:“你一进门就大吼大叫发的什么邪火?聪聪正好好写作业呢,怎么就惹着你了?洗洗手帮我包饺子!”
秉昆哪有心情帮母亲包饺子呢,也没处找姐姐,更没耐心等姐姐回来,便郁闷地离开了姐姐家。
他回到家里时,郑娟已做好了午饭。
她奇怪地问:“你送嫂子送哪儿去了?怎么一个多小时再没进家门?也没戴棉帽子,耳朵都冻红了,快到炉子那儿暖和暖和!”
秉昆在炉旁坐下,瞪着郑娟说:“你给我过来,也坐下!”
郑娟说:“你暖和暖和咱俩就吃饭吧,我陪你坐那儿干吗呀?”
秉昆火了:“叫你过来,你就过来!”
郑娟一愣,忍气吞声地坐了过去。
“你可真生了一个好儿子!”秉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聪聪一早就跟楠楠出去了,什么时候又做错事了?”
聪聪正处在男孩子招猫逗狗的年龄,常常鼓捣出些事来,比如晚上与几个孩子把一块并不算大的石头搬到谁家门口,还用粉笔写上“王屋山”三个字;或把一块糖砸碎了摆在谁家外窗台上,吸引蚂蚁爬遍人家的窗台。所以,如果丈夫由于儿子生气,郑娟首先想到的责任人自然是小儿子。相比之下,大儿子楠楠可要懂事多了,不但在学校里是优秀生,在街坊四邻的眼中也是好少年。
不料丈夫冲她吼:“我说的是楠楠!”
“楠楠?楠楠怎么惹你生这么大气了?”郑娟吃惊了。
于是,秉昆把嫂子冬梅告知他的事以及他到姐姐家实地查看的经过讲了一遍。
“你是说……他俩好?”郑娟还是没怎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那不叫好!他俩表姐表弟的关系,好是我们应该高兴的事。”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呀!”
“你二百五哇?他俩那是不正常的好!他俩早恋了!”
“是吗?我可从没看岀来!”郑娟笑了。
“你怎么还笑?”
“以他俩的年龄来说是太早了,但从根本上来说也是好事呀……”
“怎么在你这儿倒成了好事了?”秉昆的脸气红了。
“你想啊,他俩没什么血缘关系,只不过就是名分上的表姐弟,将来要是真做了夫妻,那不是亲上加亲吗?有什么不好呢?”郑娟居然显出很憧憬的样子。
“郑娟我今天把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别忘了他是谁的种!他将来怎么可以成为我姐姐的女婿?别说我姐反对不反对,我周秉昆也绝不允许你的白日梦成为事实!”由于生气,周秉昆的话说得特别伤人。しΙиgㄚuΤXΤ.ΠěT
郑娟顿时被训得满眼眶泪水,自尊心仿佛被一锤砸碎了。秉昆又大声说:“他这是恩将仇报!”
郑娟两眼含泪默默起身走进了小屋。
而秉昆烦恼地吸起了闷烟。
两口子谁也没吃午饭。
在周蓉任教的那所大学的游泳馆里,穿着泳裤、泳衣的楠楠和刃珥并排坐在泳池边,腿浸在水中,亲密地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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